葫芦黄时，可入酒(2)

  这是我第一次结果，我想让他看看。
  坚强终究敌不过寒风，在一个风像刀子一样的夜晚，我拼命守着一只葫芦，不知多久，狂风变得不再那么可怕，感觉渐渐麻木。
我忽然无比怀念，那一个个温柔的黄昏，梦里有个人背对着我。
第二天，恍惚间听见达达马蹄声，我的双眼像被冰封了一样睁不开。恍惚间，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眼前，凑得很近，能看见每一个毛孔。
我像被浇了一盆热水，忽然清醒过来，绿着张脸，摆了摆叶子示意他离远点。他却忽然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抚摸起我颤巍巍的树叶，酥痒的感觉，难受又快乐。
我虚的可怕，迷迷糊糊的只听见，他叹息：“可惜了，这葫芦。”
我不知道，他可惜的是这葫芦做不了酒葫芦，这件事情是很多年后，在某天我忽然醒悟的。
当时，只以为他心疼我。
我快快乐乐的炫耀着最后一只葫芦：“我结的葫芦，你看见了吗？这是我第一次结的葫芦哦。是不是很漂亮？”
我静静望着他温柔的眉眼，欢喜临终能见他最后一眼，世界像一团云泥，不分明。
花草的枯萎，从来就不是死亡，来年的轮回，愿我还记得你。
二
忘川河上奈何桥，一碗孟婆汤让人忘却所有，可我却放不下，宁死不肯喝。
我不愿忘记他。
  下辈子，我还要做他的酒葫芦。
许是上天垂怜，许是从来没有鬼神见过这么固执的葫芦。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喝吧喝吧。喝完，就能做人了，做了人有了双腿，便能去寻他了。”
  “做人？”
  “不行。”没了记忆，我怎么寻他，变成人又怎么样？
  身后忽然有个小鬼出声：“也罢也罢，如今你即便是投胎了，等你长大成人，他早已是七老八十，如何相伴守青灯。阴曹正缺个小鬼打杂，要不你就先留下。他日，他命归黄泉，再让你俩一同投胎……”
  小鬼话语未完，我纵身跳入轮回。徒留身后鬼神大吃一惊。
  “怎么办？要上报吗？”
  “上报？你傻啊？想被革职堕入畜生道吗？”
  “那……这……”
  “再说吧。走了，走了，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