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黄时，可入酒（4）——成妖

  玉水之滨，林坞前。
  竹屋里，余香袅袅。
  我望着那香炉，不觉有些倦意，缓缓出声：“阿茹，这是我入苍龙殿的第几个年头了？”
  虽已修行千年，但阿茹仍是个十岁女孩摸样的妖精。
  她乖乖的上前一拜：“回禀妖王，这是您入主苍龙殿的第三百零四年了。”
  我叹息一声：“我是想说，你可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成妖的？”
  阿茹一阵惊异，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良久缓缓道：“都已是过去的事情的了。阿茹记不清了。”
  “你记得的，我知道，你记得，”手臂倚着脑袋，我好似醉了一般。
  “已是……是……四百九十九年了。”
  “四百九十九年……四百九十九年……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啊，”我拨弄着指尖，目光有些迷离，忽得自嘲一笑：“四百九十九年前，我记得你是在我经历了狂杀后，见到的第一个善良的妖。那时，我是不是很可怕。”
  阿茹低着头不言语。
四百九十九年前，楚之行，这个让我两世痴狂的男人，带着一具曾给我温暖的尸体，高坐在马上，铁着脸，俯视着我，凭着一卷绫锦，再次将我打入万劫不复。
什么奉天承运，什么念及祖德，什么厚葬……
说的冠冕堂皇，都是狗屁。
就在一夕之间，白鸥成了尸体，父亲被就地处决，而我成了阶下囚。这次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们押我进京，说是为了彻查我父亲，希望我能配合。
尚为抵京，他们就私设了公堂审我。
围着一圈圈的侍卫。
楚之行端坐在正中央，面无表情，透着不近人情的气质。
“小姐，你的兄弟，许白鸥落草为寇，意图行刺皇上。是不是你父亲对贬庶一事怀恨在心而指示的。”
我紧咬着嘴唇，一语不发，狠狠的盯着楚之行，只觉悲恨交加。
狐假虎威，喽啰兵一声厉吼，瞪着眼睛：“说。”
我斜瞪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所以，许小姐是不打算配合了？”一路上，一语不发的楚之行忽然开了口。
“多行不义必自毙。鹿湖，无话可说。”我跪在地板上，膝盖咯的酸痛，却抵消不了心中那深深浅浅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