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事件(9)

    我的心在尖叫，我冲出医院，一直奔跑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时再停下来。我看到我身后的翅膀振了振。别急，我想到，你们马上就会派上用处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回到医院，于是就走着。
    倒计时越来越响。“还有一个小时。”
    我慌乱了。我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我回忆过去，发现只能回想起球球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刻，我逃避现在，我又不愿意展望未来。我的心里想起一个诗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我不悔，但是却从心底里嘶吼：我到底在干什么？时间都去哪里了？
    一滴水，落在我鼻子上。我伸出手，一滴水掉在手心。下雨了？那滴在手心的水慢慢变形，变成了一个人类。
    我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只蜻蜓已经变成人类了，那么，我也已经变成了蜻蜓。我仔细聆听倒计时，却发现，没有了。
    我变成了一只蜻蜓。我笨拙的扇动翅膀，学习飞翔。我飞回医院，看着球球病房聚集着医生，看见球球发出第一个声音。
    球球已经变身过的声音像个婴儿般说着婴儿语。他举起一只手，指着我，发出了他第一个词语：“蜻蜓。”
    昆虫不会哭，所以我飞走了。
    球球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第二天，我回到病房时，球球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成年男子，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要离开医院。
    岁月如梭。我看着球球找到工作，结婚。我看到他的妻子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我听到球球跟他的妻子说：我们家乡有个习惯，不能在生产前检查--宫外孕除外。我看到他将妻子送到医院，看到球球焦急的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
    我看到护士走了出来：“先生...很抱歉通知你，你们的女儿，好像是个，植物人...”
    我惊呆在原地，球球也是。
    几个小时后，球球走回病房。我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