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贺年1

锅炉上的水壶烧的正冒，就着煤油灯的亮光，于高洁聚精会神地缝补着孙女的小花棉被。
年三十儿子功事忙，下不了科。
儿媳妇则几个月前就随着圣上组织的视访团前往西大陆考察了，没几年是回不来的。
小雀和小颖两个小家伙正在厨房忙活着，说是要给老太太我准备个凉州特有的年菜，说材料都是托那边的赑商捎过来的。
这红牡丹看上去也真是喜庆了哟。
于高洁把针往木排面上一放，另一只手掸着被子向摇篮那边晃了晃。
“怎么样？煖煖，喜欢吗？”
摇篮是一大块檀木凹出来的，上头挂着几块班师零玩，外面还刻了许多星月花鱼的雕饰，里的小婴儿睡的正香，奶奶问得这几句话也自然是没得回应。
于高洁又转过头，看着镂缕的窗户外。
年三十的京城解了宵禁，串串的红灯笼在大宅院里从这家连到那家，再从宅门里连出去，一直绕绕绕，绕的整个京城都连在一起。听说有东仙岛来的仙人飞上天去看，说是绕出了个齐雯小太子的形状，圣上一听，心里就欢喜，奖励了那仙人和小太子各上百段华匹绸两。
自从太上八大世十几年前禁了这二踢脚和震雷神，子闳街区也终于能从连夜不停的爆竹火药声中取得几分清净。
饶是在上三层的最底层，又是居民区，各家各户也都没人出去闲逛。
街上红艳气氛正显，但除了稀稀疏疏走来过去的夜叫唤，还是少了那么几分人气。
这点还真就不比人家下三层的烟华粉街，灯火通明，鱼龙游舞，各店各式都是装饰得碧展脂刷。
七成以上的京城住民此时都在下三层游玩闲逛，人潮一眼看不到头。卖艺的，看戏的，采风的，附风雅的，吃糖葫芦的，卖糖葫芦的，扒窃的，挤人的，吵架的，点春的，豁糖水的，买糖水的，运金水的，骂运金水的，出售紫竹刀的，卖咒张法纸的，兜售劣质胭脂的，治安执法的，偷偷点大春的，实验自己新功艺的，就是来凑个热闹的，寻芳问燕的...说也说不完。
从窗户内看着百米下涌动的人群，于高洁忽然回想起自己二十一岁那年和功苑的朋友一起去新年闹市的记忆...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想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来了！”于高洁把手上的棉被和针线一放，起身下炕，穿好鞋具。
一名身穿杏黄长衫的及笄女子从厨房那边快步走了出来，双袖挽起，手上沾了些面粉，腰间挂着一枚伊兰色圆环式玉坠，她边走边转过头对于高洁说。
“老夫人你快坐快坐，我去开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