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贺年 - 3

噼啪的爆竹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黄浩砸吧着烟斗，倚坐在仙人倒，眼睛无神地望着木头桌子。
不一会烟草燃尽了，等嘴里最后那点香味给回吧没了以后，又从挂在腰间的线囊里抓出一把，塞进烟斗嘴里，往身旁的灶王上一卡，硝石便在铁刃的滑动下铮出半点火星，再度点燃了烟斗。
黄浩又嘬上烟斗，眼睛继续看向餐桌。
“诶...”
“诶，
”
“诶！
”
黄浩被这一声陡然叫醒，不禁转过头看去，发现妻子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围裙上，手上，手里的擀面杖上都沾着些面粉。
“我缩你搁着卖什么单呢？有ze闲工夫不来外地帮我擀几个面皮？”
武绍君口气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和微怒，手中擀面杖已经举起，随时都准备向下甩去。
黄浩条件反射般的把手里烟斗往旁边灶王里一扣，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烟草灰已经积成一座山，顶上都露在外面了。
武绍君也注意到此，她举着擀面杖的手落下，抿了抿嘴唇，说了句。
“先把这烟灰倒了，洗洗手，再过来帮我擀皮。”
黄浩把烟斗往茶几上的架子一放，然后起了身。
“抽抽抽，早晚得把你那嗓子给抽烂不止的。”
武绍君转过身，走回厨房。
“诶，你说小峰啥时候回来啊？这都过年了。”
黄浩双手弹开灶王上的锁扣，又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把左右弯的小金属棍。
“小峰自己有主意。”武绍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你说说这孩子，唉，以前还每个月写封信回来，这仨月一点消息没有。”
黄浩把灶王后面的遮盖打开，把金属棍插进露出的一个孔里，转动起来，灶王前面肚子那里也是一阵转动，木齿相击片刻后，便卡死了，显然已经是转到了头。
“人家现在不一样了，手底下十七八个兵蛋子吃喝拉撒哪个不得归他管？大忙人。还有工夫搭理你？” 武绍君哼道。
“唉，老胡家，老吕家，老刘那几个不都回来了吗，等明天上早市的时候我看看托谁去给咱们问问。” 黄浩走到灶王前面，把灰囊取下来，㩐开，又把边上洒出来的灰用手指扫回灰囊里。
“那几个夯货？办点啥事吭哧瘪肚的. . .唉，得，你想整就整吧。” 武绍君骂了半句，接着沉默了一下，同意了。
黄浩拎着灰囊，穿好钉鞋和犬绒的外套，穿过走廊，把灰倒在门外，回到屋里，洗了手，过去帮忙擀饺子皮了。
齐州浣江府，鹅毛雪片掩盖了石板路上的冰，透烈的冷风将门口的烟灰吹散在天空中，也把房檐下串起来的灯笼刮得左摇右晃。
整座城在零星的爆竹炸响后便再次被不断的风雪所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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