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9)

    就算如此，他大概也會覺得無所謂吧。
    聽云蕙說她的母親也走上了離婚這條路。
    他只能說那個女人真的好傻好天真，就跟他的母親一樣。
    怎麼能相信男人的話呢?男人的話都是謊言，尤其是許下的承諾。
    把云蕙的身體重新放回冰櫃裡，他該去上班了，也許得晚一點再處理剩下的部份。
 
 
    今天下午臨時排進了一場手術，當他走出醫院時，圓滿的月亮掛在他的頭頂，黯淡了碎星的光輝。
    招了輛計程車回到家，他站在門前沒有馬上進去，好一會兒，他才拉開被破壞的門閂。
    三公分厚的阻隔一有了縫隙，強烈的血腥味與房內的黑暗瞬時如猖狂野獸襲來。
    靠著外廊燈管的光線，他依稀可以看到裡頭模糊晃動的輪廓。
    反身把門給關上，手摸著右牆的按鍵，室內隨著「啪」的一聲脆響整個亮起。
    他馬上明白那股濃厚的味道是怎麼來的。
    原本象牙白的地板此時被血水所艷染，他注意到他書架上的樣本全被掃落至地上面，玻璃破裂，裝在裡頭的嬰兒胚胎像是有人刻意踩踏而化作一灘灘的泥肉。
    當然，這些未發育完成的小身軀是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血量布滿他家各處的，血泊的中央躺著一個女人。
   她一頭秀髮披散，有幾縷還沾黏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的雙目已成為兩個空洞的窟窿，嘴唇邊掛著的應該是她的舌頭，她的身上穿著不是昨天那件洋裝，而是很舒適的棉衫和長褲，但大部分的布料都被撕毀，露出了那將近把她分成兩半的大洞。血就是從那裡湧出的。
    是羅昀瑾。他認出了她。
    而前一晚消失不見的凌雋就站在她的身邊，淡然的眼神注視，彷彿是在向他挑釁一般。
    他的眉頭狠狠一擰，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他真該直接留在醫院的，雖然他一直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但至少他不用在明早還要上早班的情況下煩惱要如何清理這些髒亂和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