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绫】未若君(2)

完了。
阿绫面朝下伏在雪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这下全完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有点悲伤，却又哭不出来。冰凉的雪浸透了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衣服，连她唯一有点温度的脖子都像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僵冷。
“在那里！”
“怕不是死了？”
“快过去看看！这小娼妇，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那可憎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可憎，只是她已经没力气躲开了。
不如就这样死掉吧。
阿绫怔怔地想。
为什么，有些人就可以活的那么高高在上，随便就决定别人的命运，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到。而像她这样的人，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过着这样东躲西藏、挨骂挨打的日子。
就算她今天躲过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只能活得像只老鼠。
在雪地里被冻死，才是最好的吧？
沉重杂乱的脚步声逼近，阿绫闭着眼睛感受地面的颤动。
 
然后，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
非常温柔。
她的眼睛倏忽就睁开了。
少年釉绿的眼幽邃而温和，清秀的五官像从画上拓下来的一样，带着某种干净的、不似在人间的气息。即使半边墨黑半边雪白的头发十分怪异，但在他的身上却刚好。仿佛他本就应是这样的，值当一切美好的形容。
他微笑着把她抱进怀里，站起来。
热气让她脸颊作痛。阿绫反应过来，扭身想要挣脱出去。
少年伸手阻止她作怪，阿绫分明看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和自己不知糊上了什么的脏污的手。于是她慌乱地把手藏进怀里。
少年轻轻地笑出声来，也不再坚持捉她，只是把她又往臂弯里收了些。
追她来的三个大汉面面相觑，只觉得他们两人似十分亲昵，在闹着玩耍。而少年衣着不凡，萧疏轩举，身份必不简单。这使得他们不好下手。
少年将目光投向他们，微微笑了笑：“敢问，有何贵干？”
女孩子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将女孩的头按进怀里，不叫她看见这几个人。
大汉们又相互看了一会，为首的一个才迟疑道：“咱们奉了刘太守的吩咐，要看好这个女娃，她已经给刘太守买下了。今日是她自己偷跑出来，我们才跟在后头捉。若是叫溜了，我们也不好过。”
说完，冲着少年抱了抱拳。
少年依然微笑着，眼瞳幽幽的：“不妨事。”
他的声音清澈平和，但大汉却听出了一丝不悦的威胁：“你回去就说，她是乐正家要的人。若是刘太守确实想要，来乐正府上找乐正龙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