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标记》-18（小鸡轮流转）(3)

现在距离他们下潜才不过了十几秒，吴邪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底，但鼻腔呛水的痛苦和窒息的濒死感让他无法将注意力凝聚，死亡的恐惧如兵在颈。吴邪想要抽出腰里的镰刀隔断草绳，却被游过来的张起灵给拉住了。
这里太黑了，一灯如豆的手电筒和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依旧无法让吴邪看清张起灵的脸，反倒加深了张起灵那种超然物外的神秘感。张起灵仿佛看不出吴邪的痛苦，拉着吴邪继续下潜，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的塞壬。
吴邪也和神话中那些水手们一样心甘情愿地跟随着奔向死亡，只不过那些水手是被海妖的歌声迷惑了心智，而吴邪是坚信着张起灵不会害他，哪怕他现在做的是将自己拉入深渊。
张起灵感觉到吴邪停下了挣扎，再次回头看他。自打从杭州回来之后，吴邪就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张起灵，避免跟他有单独相处。可如今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水下世界，吴邪第一次直面张起灵的视线。
吴邪看见了一双同样晦暗难明的、带着几分惶然和迷茫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让吴邪感到熟悉。在这几天里，吴邪曾经在镜子中无数次看见自己露出过相同的眼神。

吴邪心中一动。也许张起灵的心境也远没有他在上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自如。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吴邪丧失了对于时间流逝的敏感度，直到脚踏实地，张起灵才放开了吴邪的手臂，手电筒的光也聚集到了眼前那座样式古老的木楼之上。
落地之后吴邪反倒感觉自己还能再多憋一会儿，愣头青似的地想直接一探究竟，张起灵再一次拉住了他，反手割断了吴邪绑在“沉塘石”上的绳子，他自己腰上的绳子倒还好好地绑在腰上，只是往外延长了一些。
张起灵拽着吴邪匀速地向上浮去。
张起灵虽然失忆了，但镌刻在本能里的求生技能没忘。吴邪必须有个逐渐适应水压变化的过程，他这样贸贸然地割断绳子，快速变化的压力差很有可能会出现威胁生命的气泡栓塞。
浮至一半，大概是张起灵放出的绳子到了尽头，他顺势把手松开，一把把吴邪推了上去，自己则扭头又往下沉去。
吴邪这时候的氧气已然用尽，但看见张起灵转身回去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但张起灵游得太快，幽暗的湖底堙灭了张起灵的身影。胖子隐约看见吴邪停在水里不上不下地乱扑腾，以为他溺了水，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把人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