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不怕上帝(2)

……巨大的死亡人数始于1月，持续了七个月。……它们有两种表现：第一种会持续两个月，伴有持续发烧和吐血，死亡就发生在三四天之内。第二种也持续发烧……整个病期伴随四肢溃疡和疖子，它们主要出现在腋窝下和腹股沟，死亡发生在五天内。它具有如此大的传染性（尤其是当吐血时），不仅通过……且仅仅是眼神接触，恶魔就钻入了另一人身体中……
……吾必须告知您，在房间中燃起火堆，维持健康干净的食物和饮水，拒绝可能的访客是抵御患病的必须工作……拜天主恩惠，吾重新恢复了健康……准许吾犯下这些罪恶，但是解剖尸体是抓住恶魔的必要……
克莱门特六世收到密信后，准许了瘟疫医生对感染黑死病而死的尸体进行解剖，同时在教宗宫的各个房间点起了昼夜不息的火把。（克莱门特六世是七个阿维尼翁教宗之一，他们因世俗权力和教权的斗争而居住于法国的阿维尼翁，尽管克莱门特六世以8万弗罗林金币从普罗旺斯女领主让娜买下了阿维尼翁。而这里涉及的世俗权力与教权的故事也颇为有趣，作者注）但拒绝访客的行为并没有被采纳，由于黑死病造成大量教士的死亡，克莱门特不得不准许普通信徒也可以到教宗宫内进行忏悔，这也直接导致他于1352年死于黑死病。

二
同年，当佛罗伦萨在黑死病的席卷下化为地狱之时，位于北面的米兰则奇迹般的抵御住了恶魔的进攻。这种奇迹可以说同样来自于基督，在医院还未出现之前，教堂充当着医治疾病的角色，而米兰大主教乔瓦尼·维斯孔蒂下令对三栋发现黑死病的民居进行封锁。高高的石墙切断了可怜的黑死病患者和仍然健康的家人与上帝的联系，与此同时，一旦发现有新的病患或者可疑的人也会被立刻送入这口活石棺中。
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区域被米兰的居民称为“索多玛”（圣经中由于淫乱而被上帝用天火毁灭的城市，同样被这样摧毁的还有蛾摩拉），被抛入“索多玛”的人起先还寄希望于上帝的恩赐，他们整日在围墙内高声祈祷希望恶魔从他们的身体中离去，随后而来的则是对大主教的谩骂，而当他们知道任凭自己如何祈祷和咒骂也不可能走出“索多玛”之后，最后残存的信仰、道德和理性都丧失殆尽，这口石棺也真正成为了“索多玛”，他们以整日的淫交取乐，用荒诞的礼仪欢迎新进的可怜人，兴奋的淫叫声、诡异的笑声和痛苦的哀嚎相互夹杂着从这里传到米兰的大街小巷。加缪写道：“14世纪黑死病爆发时，随处可见的戴口罩的医生；米兰坟地上末日交欢的男男女女；一车车载着死尸驶过伦敦食尸鬼出没的黑暗，随时随地充斥于耳的人类痛苦的呻吟”。尽管加缪对于鸟嘴医生的出现时机的考究有所偏差，但在对于米兰的描述倒是相当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