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绣香囊》作者夜游宫(11)

陆、
“酒师父说，你不能带我回你家，你爹娘会不高兴。”
“我娘会高兴。”
“酒师父说，人妖殊途，劝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殊途同归。”
“酒师父说——”
蓁蓁脚下一顿，百里青阳躬身从脚下的木桥上捡起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只冻僵的麻雀。”把它塞到袖子里暖着。
他捂着雀子问，“酒师父还说了什么？”
蓁蓁瞪眼半天，“突然想不起来了。”
“傻瓜。”百里青阳宠爱地刮刮她的鼻尖。
两个人往山上走，远远看到山门，和门楣下拴着的蝴蝶香囊，而酒师父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满头花白的头发似乎白得又多了一些。
“酒师父！”
酒师父抬头看了看他们，没说话。
蓁蓁已经跟百里青阳说清了他们的关系。酒师父是百草族的百草妖，十五年前的一天，他在一株桃树下挖了个坑，埋了一个小婴儿的尸体进去，然后就在那株桃树上挂了一个香囊。
那是一个仙气充盈的香囊，得了这个香囊的帮助，第二年桃花盛开时，桃花蓁蓁就这么诞生了，小小的一个娃娃，坐在落英缤纷的树下哇哇大哭。酒师父抱起来一看，和当年他从皇宫里抱出来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是活的，会咧嘴冲他笑，还会在他破烂的袍子上撒一泡热乎乎的尿。

开始酒师父准备给她起名灼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酒师父唯一懂得的诗文。但那两个字太热烈，酒师父想要她过平淡安稳的日子，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蓁蓁两字内敛又充满生机，更适合。
酒师父递过来一包草药，“这个送去山下，给灼华家，吃了能让他阿爹舒坦些。”
下山就需要经过那个湖，天气渐渐变暖，湖面的风也清爽起来。
其实蓁蓁记得刚才没说完的话。酒师父说，他去打探过，百里青阳是有未婚妻的，是百里家大家长的女儿百里姌。只是百里姌长得丑，他采金莲花，就是为了让百里姌变得漂亮。
她本来想问百里青阳是不是真的，又不想问了。酒师父从来不撒谎的。
“酒师父说，我以前是个公主呢。”蓁蓁从湖边绕过去。“是真正的公主，皇帝和皇后嫡出的女儿，如果我是这样的身份，在我和百里姌之间，你爹是不是就会选择我？”
“瞎说什么。”百里青阳拍拍她的脸。
“不过也是拜你们百里家所赐，我现在不是公主了，我只是个妖。你也不用内疚，我一点也不想做公主的，跟着酒师父就很好。”蓁蓁叹气，她一贯最讨厌门第之分的，所以才摘了金莲花来成全卓清泉和小莲的缘分，只是——“只有这一次，我想如果我是公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