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琴】龙权凤谋之海上浮华 第二十九话：雨落飘渺过(2)

记的上次来时，母亲的双颊还未如现下般凹陷瘦削，面无人色。他的身子枯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好似只要轻轻一动，便会立即裂开，骨架亦是如此。不过一月的时间，这病痛竟能将人折磨至此……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母亲了。
随之，方宇瀚一甩衣摆后，便悄然无声地坐在榻边，静静地注视这病恹恹的容颜，往事尽在此时浮现于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掠过他的眼前……
他记得，他从懂事开始，便没有见过母亲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没有过母亲正眼看他的一瞬。听下人说过，自己一出生后，便被带离了母亲的身旁，转而寄养在嫡子居住的宅院中。不为什么，因为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已然是患了癔症。只要一个不注意，他便会伤害他自己，也伤害尚是稚童的自己……
所以，方宇瀚记得，自己一年下来，去见母亲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而父亲对他，也只有严厉的“教育”，并不是“养育”。训诫和严肃比微弱的关怀来得更多更多……
也因如此，他从未体会过什么是母爱，什么是家的温暖。他是万众期盼的嫡子，是未来要继承方家和门主之位的天之骄子，所以他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无谓奢望。在他人面前，他必须一直维持着那尊贵高傲的皮囊，办好自己的角色，一点一滴的错漏都不可以拥有。不为什么，皆因他是方家家主，蓬莱之主。

长久下来，那根在意识深处的弦已是紧绷得宛如一把利刃，随时随地都能将自己给扼杀。
“唔……”
一声低吟溢出，直让男人从思绪中给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安依涟缓缓地撑起了眼帘，无神的双痛轻轻一动，目光直落在方宇瀚的身上，而方宇瀚也正在看着他。不知是不是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的关系，安依涟并不再像之前那般恨入心髓，呼天号地的。取而代之的是，再自然不过的平心静气。
同是夕色的瞳目望着眼前红发的男人，望着和那人站得一模一样的脸庞，安依涟不禁自嘲般轻笑一声，发出孱弱的话语来，“你来啦……宇瀚。” 安依涟别过头，望了望无人的四周，又言道，“那有着一双干净眸子的孩子……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方宇瀚先是不语，却也在短暂的片刻后，回道，“没有，他没有跟来。”
“是吗？那太可惜了……” 安依涟深吸一口后，又长长的呼出，将双瞳移至高处，停滞在高高的悬梁上，往事如浮叶轻飘过，“宇瀚，你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一晃就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被禁锢在龙吟岛上，也有三十多年了吧？一切都变得好多好多，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