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2)

虽然今年粮食多收了几斗，但交过课税后也只能勉勉强强让大家挨过冬天。好歹是挨过去了，今年家里也没有死人，算是个吉兆吧。该是春耕的时候了，阿爸扛着锄头，吹着口哨就到地里面去了。
孩子们嘴馋，等下做完这丘，捉他点小花鱼泥鳅给他们吃吃吧。唉，是呀，没有调料，干吃的话也不好吃，再去段财主家借点吧，唉，去年田租还没还清，也不知他可借来。
小小泥鳅身子滑，Seixseix vyoud cilkoul zuip，
探出头来晒太阳，Dedbaod dafqi haox nipix。
太阳太晒再钻回，Nipix haoxzvx zei tvldaz，
田间吞沙忙。Jix mel ye saolzi。
小泥鳅欢快地在土中钻来钻去，沾到小孩子衣服裤子上就会让他挨打的泥巴，对它而言可是好东西。泥巴是他阿爸，要不然它怎么叫泥鳅呢。泥巴保护着它，泥巴养育着它，让它堆起肥膘，睡过寒冷的冬天。春天到了，他从土层中醒来，辛勤觅食。

一双粗糙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泥鳅的身子，奈何泥鳅太滑，从中间溜了出去。又一面网兜钩了过来，连着淤泥和泥鳅捞了起来，泥鳅抖到桶里，淤泥空回去。不一会儿，桶里全是小泥鳅的姊妹们。
小泥鳅们扭动着身躯，相濡以沫，却再也回不去湿润的田地里，在太阳的炙烤下痛苦地呻吟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恨，好恨。我辛辛苦苦长到这么大，你们两筷子就把我吃下去。神明在上，我不敢擅自揣测您的旨意，您若是当真垂听万灵之音，哪怕我是只小小泥鳅，也请您细细听来。生命诞生之初，死亡的种子就已经埋下。我深知自然早就为我判下了死期，我并不为我的死遗憾。可我希望让吃我的人付出代价，变成和我一样的瞎子，不见天日，变成乞丐在街上游荡，食不果腹。我身上还有利刃，虽然不能斩下他们的头颅，至少可以刺痛他们的咽喉。
农人听不见泥鳅的呻吟，提着桶回家去了。
借来了调料，大家热热乎乎煮了锅泥鳅汤。或许是泥鳅太香，又或许是孩子太久没吃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饭。正当大家你一筷我一筷，相互夹菜，谈笑风生时，孩子突然咳了起来，原来是孩子嗓子太细，没能咽下去，卡到了刺。吞了几口饭，还是没有下去。好在最后折腾了半天，终于把刺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