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罗妮卡的梦境故事集（一）(2)

“一个有边界的世界，无论多么美好真实，都只不过是一个笼子罢了。”薇罗妮卡落下一子，叹息道“那些从梦境里出来的人，也只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笼子。”
“很多年来，能离开梦境的寥寥无几，但...不是没有。他们足够的智慧看破梦境的本质，有勇气放弃唾手可得的永生前往未知，而智慧和勇气还不足以支撑他们离开，他们还必须足够冷漠，能放弃自己的所有羁绊与所在的世界，只为了虚无缥缈的自由，无论是情爱还是天地都困不住他们。”
薇罗妮卡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好看的圆，然后指向自己。
“而他们，就是我。”
海妖认真的想了想，问道”可是你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更大的笼子。“
“所以这就是我的目的。”薇罗妮卡轻声说道。
“明白了。”海妖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颗棋子丢在棋盘上。“能离开那个牢笼的人，不可能依旧甘心被重力束缚在这颗星球上。所以那个小姑娘拒绝了你？”
“是的，她有勇气，也有智慧，但...不够冷漠。”薇罗妮卡叹了口气。“另外她下棋下的可比你好多了。”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么？”
她当然记得。
每个海妖都有独立的心智，但她们却可以通过歌声连接彼此，成为一个群体意识。而很遗憾的是，作为一只海妖，她不会歌唱。

海妖没有语言和文字。
在经历了无数年的孤独后，她遇到了薇罗妮卡。
那是一个久违的晴天，这颗星球刚结束了长达三百万年的暴雨，她迫不及待的浮出水面，一个人享受这久违的日光时，薇罗妮卡出现了在她身边。
那时的薇罗妮卡远没有如今的优雅，身上满是风尘的痕迹，一身白裙破烂不堪，如同被撕扯的纸花。
她坐在岸边，下颚枕着自己的膝盖，静静的发着呆。
那时的海妖第一次看到族群以外的生命，兴奋的想打个招呼，喉咙间却只发出了无意义的低鸣。
于是薇罗妮卡注意到了她。
于是一道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那个声音疲惫不堪，仿佛孤独的走过了无数里路。
她问她
”小海妖，你说什么是永生呢？“
那时的海妖这么回答到。
“我就是永生啊。”
那是她第一次与另一个生命交流，如果不算上海里的珊瑚和鲸鱼的话。
于是她离开了海洋，跟在薇罗妮卡身边，成为了第一只离群的海妖。
薇罗妮卡教会了她很多，比如用语言和文字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她跟着薇罗妮卡见过无数风景，她曾在荒原上看着大唐铁骑的锋线延绵千里,也曾在梦中遇到数十万朵郁金香燃烧起火.
总之，很多年了。
薇罗妮卡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