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瘾者】食童(40)

“无名……那边有……”无名正研究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时，秦轩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捏得他生疼，又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往他面前指去，有什么？有答案？无名抬头看，立刻眯起眼睛愣在原地，不禁把手里的纸条团成了纸球，一群鱼人堵在对面，起起伏伏的臂膀，好像准备随时扑过来撕碎猎物，两人身后是一块大石头，根本无处可躲，秦轩的声音绝望地颤抖，还有隐约的哭腔，不停地哭号着求救，无名也心底一空，差点昏倒过去，又使劲握了握手电筒保持头脑清晰，现在正站在危险的边缘，他希望这时候时间能静止，下意识地往后退步。
随着身后的一声呐喊，后背被拼尽全力的双手猝然撞击，双脚支撑不住渐渐偏离地面，整个人向前仰去，他想回头看，双眼却直直向前瞪大，手里的手电筒也在这时候被抽走，无名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扎进鱼人中间，他反复品味刚才那人的做法和自己的感受，眉毛压低了下来，左右周围海浪惊涛声骤然作响，像无数倍重复的噪杂嚎叫，追落翻碾，石壁外仿佛有巨浪卷着岩石滚滚而至，势不可挡地喷涌各处。

他不自觉地整顿好站姿让自己能平稳地站在地面上，紧靠在他身边的鱼人露出更加狠毒的扭曲表情，如同暴露窘态又嚣张的恼羞成怒，后稍并抬起前爪凶残地狂吠，然后蜂拥着跃往哆嗦的秦轩。
他就这么静止着站立，在这时候只能听得见水声，身后的扭打撕咬、呜呼哀嚎都听得不真切，他一遍遍回味刚才的心情，以及自己冲向鱼人的场景，但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感受，永远也无法看清四下的黑暗，光天化日下的夜盲，如思想犯一般难以裁决。
等水声缓下来直至消失，他才不动声色地回头俯视了一眼，秦轩靠着满是划痕的石头坐在地上，周边都是向外爆绽的血花，地上的人体无完肤，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人的轮廓了，只剩下残肢断臂，露出来的白骨都碎成渣沫，脸部已经血肉一融，无影无踪的嘴唇好像在微微翕动，雪白的牙齿松散地扎在这副面孔上，内脏都裸露在空气中，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想往外延伸，唯一一个完整的东西，是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甚至没沾上一点血。扑鼻的腥味，让他紧皱眉头，围绕着他的石壁上，不知是何时被雕上的生硬的数字，数串“39065”被大大小小地刻满了整个狭窄的石屋，这次看到它们的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压抑感油然而生，好像有东西紧紧抓住心脏，像符咒一样压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