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深渊的隐者 外传 孤独的候鸟没有故乡（其五）（上）(3)

“不愿意说吗？那我帮你说吧。”
我一把抓过了那把手枪，重重地把它拍在了桌上。弯曲的细铁丝随着我的举动支楞了起来，变得笔直而细长。
“这是矢岛在悬崖边上用于瞄准你的手枪。在案件现场发现的。”
“……那又如何？”
“你是被陷害的。这把桌上的特制手枪就是明证。这把枪的内部是实心的，除了一些吓唬人的火药之外，根本装不了子弹一类的东西。要说它的作用，恐怕也只是一个开关吧。我在你曾经站立过的地方发现了裸露的高压电线，电线的开关通过这根用作天线的铁丝，与扳机间接相连。换句话说，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
“别再说了！我求求你！”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在你拿枪对准他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脚踝高度的裸露电线接触到了皮肤……”我没有理会他的打断，继续平静地说道，“突如其来的电流不仅扰乱了你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还使得你的手指不再受到大脑的控制。于是，你开枪了。”
仿佛是被铁锤击中了后脑勺，他深深地低下头去，随后开始用拳头重重地锤击着木质的桌面。

我没有阻止他，他也没有停下来。
他一直砸了很久很久，直到他杯中的酒水洒落得满桌都是，直到他的拳头上出现了鲜红的血珠，直到我隐隐听见骨骼被砸裂的声音，他也没有停下来。
我只是静坐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不停地砸向桌面，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累了。他瘫软在了桌沿，将头深埋在酒水、血污与木屑之中。
“……你知道我最难以接受的是什么吗？”良久的沉默过后，鲁迅突然问道。
我没有回应，他也没有要得到回复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矢岛他……本来是有真枪的。但在对峙之前，他却把真家伙丢在了树林里，只留下了那把假枪。换句话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真要取我的性命……”鲁迅抬起头来，轻轻嘬了一口所剩无几的酒，随后继续说道，“什么‘你根本就没资格和我谈论友情！’……嘴上这么说，他下意识还是在把我当老朋友，期望着我悔改些什么……”
他如此说着，却没有淌下哪怕一滴眼泪。他的脸颊微醺，目光游离，仿佛一只眼睛望着过去，一只眼睛望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