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Chaser(5)

“为什么非得做这种事情啊，不想干了。”
亚仰面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手里的枪，突然想起了夏的后半句话。
“正确地将枪口对向人。”
“那种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是为了全人类这种伟大的事业，要杀掉个别人也没办法吧？”
亚将枪放回抽屉，熟悉的敲门声响起，不用开门也知道是夏了。
（三）
“在做什么？”夏迈进门来，手里拎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伏特加。
“没什么，自我治疗一下求而不得的心理创伤罢了。”亚将桌边的椅子拎到床前，然后继续仰面躺在床上。
夏带上门，将已经拧开了的酒瓶放在桌上，熟练地从桌下的架子上取出两只相似的杯子。
“喝吗？”夏将酒倒进杯子里，即便是有些浑浊的酒液也飘出一股醉人的香气来。
“你要真想问就早点问啊。”亚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弹，他在盯着阳光下缓缓飘动的灰粒。
“不喝？”夏作势要将杯中的酒泼出去。
“哪有倒了不喝的道理。”亚突然蹿了起来，从夏的手中夺过了那杯险些被泼在地上化为气体的奢侈品。

一杯酒过后，二人变得沉默，其实他们都不是健谈的类型。
与废土生物打交道许多年，亚一年比一年沉默，再加上他的小队默契非凡，一颦一簇足以交流，只需要很少的动作就能完成很多信息的交换，舰上的其他人戏称他们是被死亡爪牙震天响的大嗓门震到耳朵失灵，此后便不再多说话。夏作为教官需要说话的机会很多，但她所讲的除了理论课上需要传授的经验和规则，其他便是严格的要求和不堪入耳的粗话了。她一向对学生严苛，又独来独往待人冷漠，久而久之早就忘记了日常寒暄需要说些什么内容。
沉默在这二人之间算不得冷场，不如说其实是一种更为有效的交流方式，他们可以一起盯着空气中的同一粒灰尘，盯着透过窗帘钻进来的光射进窗边的酒瓶里。他们的日常生活太过于嘈杂了，新兵操练的口号，人来人往的嘈杂，废土生物不可名状的咆哮，电浆枪的嗡鸣，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动力装甲关节间的摩擦，来路不明的惨叫，人声，物声，还有种种幻听，他们用耳朵感受着废土的呼吸，聆听着脉搏微弱的鼓动，睁开眼睛是废土的表层，闭上眼睛是废土的内核。他们无法想象二人独处的安宁时光会在不久的将来变为日常，耳边无休无止的嘈杂终将画上句号，废土亦是土地，这片土地并不会死亡，她的复苏迫近了，她会将所有“死”的声音吞入深不见底的地渊，她会将春天带回来，带回四季，带回生命，带回一切对他们而言只是记录在历史上的事情，那是希望的光景，那是生存的光景，那亦是恐怖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