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夏至（上）(27)

「那边在搞什么啊，唱歌比赛吗？那里已经不在活动范围了吧。」从刚才开始我的眼光一直看着远处的一个被很多人簇拥起来的台子，它大约有半人高，从我们的位置只能看到站在上面的人的上半身。台上的人似乎在就着什么乐器唱歌，不过他们的声音太小，传到这边人声嘈杂的区域，根本听不清是在唱什么。
「应该是自发登台的，毕竟大阳节每年只有一次每次只有七天嘛。唱的好不好，今天没人说。只要开心就好。」
如果按照叶可的计划，我们结束在水神街的活动后就应该往北走，去找东北方向的交通工具前往南湖。刚才还在排队的时候我看到地图上既有地铁站又有能通到南湖附近的公交站，到时候我们应该会选其中一个。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得经过那边的歌台，才能找到车站。
沿着小路慢慢走去，我们开始接近几乎占满整条路的人群。他们围着的歌台上，一位中年女性刚刚唱完歌，唱的歌是40年代的流行曲目，我还小的时候还能听到街上的商店把这首歌拿来当促销音乐。除此之外，台上摆满了主要的几种与式乐器和一架钢琴，在这些乐器的显眼处都贴着「青羽琴行赞助」的字样。虽然看起来这些乐器都可以随便使用，但刚才登台的妇女并没有用，而是用手机在扬声器上放出伴奏，自己在跟着唱。

歌曲唱完，台上的妇女浅浅鞠躬，道了一声「谢谢」后走下歌台，围观的人们也送上掌声。不过，我们等了一分多钟都没有人重新登台，这和上百人围观的场面似乎不太相称。
「还有人准备露一手吗？」人群中有人问。
「嘿嘿嘿，看我的。」虽然没人回答，但叶可神秘一笑，从我的身边推开人群径直走向登台的阶梯。我刚刚意识到她准备要干什么时，她已经走到一架白琴（注7）前，向着面前的观众微微低下头致意。
我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举起琴锤的一瞬间，我和她对上了眼神。
叶可深吸一口气，原本高高抬起的手腕用力一甩，两个琴锤击向金属琴键。白琴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虽然是打击乐器，但音色听起来却像是在拨一根绷紧了的丝线，一般来说琴键被击打后，声音并不会立即消失，而是会继续振动一段时间，留下轻微的余音。叶可刚开始演奏时我还听不出她弹的是哪一首曲子，过了好几个乐句后我才听出来她改编了百里挑一的标题画面音乐，加进了大量应该是即兴的内容，要不是那一段我这几天来听得耳朵长茧的副歌在，我差点就没发觉。她的右手上下翻飞，如同风暴中的浪头，冲击着上排的高音区，而左手则是不急不缓地在下排的低音区轻轻敲出马蹄声似的伴奏。虽然两手的节奏完全不同，她看起来却并没有让两手互相干扰，看起来甚至像是两个人分别在用一只手敲击琴键。时不时，她还会用右手去敲击下排低音区、用左手敲击上排的高音区，这和两手敲中低音和中高音时必须出现的交手姿势不同，完全就是在炫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