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夏至（上）(16)

「——接到了！快塞上塞子！」几乎就在我落地的一瞬间，叶可在身旁大叫起来。
来不及去管其他人了。塞子由于被彩绳拴住，运动落后于我的手。我用空出来的两个手指在空中捏住它，然后在站稳的瞬间用大拇指将它推进了瓶口。
与此同时，那些没被人接住的水滴几乎一个不剩地淋在了人群身上。其中一个正好掉到我的肩膀上，然后几乎毫无延迟地化成了水雾。只有少部分雾气像水蒸气一样往上飞，绝大部分环绕在我的周围，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伞状的护罩，片刻后也淡化得几乎看不见了。我看了看叶可，她额头上也有一个水滴，随后也出现了和我类似的情况。
水车缓缓开离我们的位置。没有接到井水的人群有些绕到我们身后离开，还有更多人反而更加兴奋，毫不客气地从我们身边挤过，继续去追水车。水车已经驶过的区域人散得很快，虽然不至于说和平时的街道一样宽敞，但至少不会再有两分钟之前那种「不用脚就能被人群推着走」的拥挤程度了。
「江空，快看瓶子！」叶可逆着水车的行驶方向，扯着我的衣袖，一直把我带到了距离水车一百公尺开外的地方，这里人群的密度已经和平常时候的闹市差别不大了。
之前我一直用拇指别住瓶塞的彩绳，把瓶身紧紧握在手心里。摊开手掌，让瓶底贴在掌心，小巧的瓶身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刚才跳起来接水的时候我和叶可一起确认水滴落入瓶中之后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从人群中挤出去，现在才真正有时间观赏这令上万人为之疯狂的小小水滴。被装进瓶子里并封住后，水滴并没有遵循一般的物理定律乖乖躺在瓶底，也没有和在外部环境中时一样迅速变成雾气，而是向上翻卷，均匀地铺在瓶子的内壁上，形成了一层均匀的水膜，随着我手部的轻微晃动还能形成微微的波纹。同时我还注意到，在领取到瓶子时，像是被雕刻在内侧瓶底的小字被井水浸润后竟发起光来，即使在上午的阳光下也能被眼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