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3)

“后来在女孩的追问下，他说，有一天他和村里人一起去下海打捞时，遇上了暴风雨，有史以来最为惊恐的一次。回去的时候几近颠簸，突然间有个部件漏水，起初还能控制的了，越到后面撑不住了，接二连三就有很多水流涌进来，几个人用尽全力，想方设法堵住，没曾想的是，有个人因风浪太大没站稳，失足掉进了海里。”
“那个人水性好，毕竟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难免有些慌张，不过他快速地调整好自身，不断拍打着水面，伸出手想靠近船只。”
“一群人拼了命似的左看右看，试图找好的方法去抓住那个人，可是当时风大雨大，船只几乎不稳，雨滴不停地打在他们脸上，视线模糊。”
“父亲是最靠近那个人的，他原本可以伏下身子，伸出手去抓住掉水的那个人，可是他，因为要扶稳捕捞回来的鱼，加上内心有些惊怕，错失了机会。”
“他们只能看着那个人被海浪吞噬，只能看着他，逐渐逐渐地，消失在海平面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像是丢了魂似的。”老人说完，言语之间，平静之中带有一些颤抖，眼角有几道浅浅的泪痕。
“当父亲回来的消息后，女孩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去迎接父亲和他，可去到海边时，她发现狼狈的一群人，全身湿透。她一眼望去，察觉到，少了一个人，她开始喊叫他的名字。”

“无论怎么找，她都找不到，她去问平日里最亲近的人，沉默不语；去问另一个人，也是掉过头来，不说话；最后去问父亲，他满眼血丝，狠狠跺了一下脚，狠狠地踩着沙滩，双手不禁垂了下来。”
“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颓然骤然间浮现出来，她第一次想到分离这个词所带来的痛楚和折磨，她也不说话，放弃了寻找，呆呆地看着捕捞上来的鱼，眼眶逐渐溢满了泪。”
“村里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看到狼狈的一群人，以及无声哭泣的女孩，自觉帮忙打扫处理好所带回来的收获，只不过，很安静。”
“阳光从一丝黑暗的地方投射出来，天边的海鸥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清凉，纷纷出来飞翔，三三两两的，这次没有牟鸣，也很安静。”
“这时候，起风了。风不大，但足以让人悲伤，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