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齿轮、境界线（三）、贤臣良将择朽木而栖（下）(14)

梅莉编了个看起来站不住脚的理由，牧师犹豫了一下，满脸狐疑地看着在长椅上被迫左拥右抱的太子，又看了看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梅莉，莲子觉得就差把“你在逗我玩”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我相信，这种事挺多的，外交大臣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海外流亡的混账们送回国内，从而扶持一个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傀儡政权，我在读神学院之前是学国际关系的，对这方面略知一二。”
梅莉得意洋洋地向莲子树了个大拇指，似乎这也在她的算计之内，莲子只觉得无话可说。
在那之后，经过梅莉和墨菲的一番解释，或者说是胡诌，半吊子的牧师对她们的说辞深信不疑，很快，太子和宝剑都物归原主了，屠自古和布都二人本来想给莲子和梅莉送上几块黄金，但这种来源不明的财产万一被税务系统的人盯上就不好了，况且梅莉也不缺这个，布都思来想去，画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咒送给两人当作纪念，据说这几张符咒有斩三尸的功效，莲子也搞不懂那是什么，总之能帮助到人还是挺……开心的。
对于今后的打算，布都和屠自古还是踌躇了一段时间，她们在墨菲那间住房兼工作间的小公寓里待了一段时间，太子，也就是屠自古所称呼的“丰聪耳神子”恢复了一点记忆，勉强相信了布都和屠自古是自己的家人这一说法，但她的信仰还是没有纠正过来，按照布都的说法，屠自古对异教的憎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有生之日有发动新一波宗教战争的可能性，在种种顾虑之下，墨菲决定暂时先远离英国本土，到神子曾经统治的国家，远东的日本走一趟，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这与布都的想法差不多，墨菲用剩余的积蓄购置了四张船票，在万国博览会开幕前的一周，乘上了前往日本的客轮，踏上了神子归乡的第一步。

在起锚远航的当天，莲子和梅莉在码头为她们做了个简短的送别，墨菲换上了正式的西装，和那个在工作间看见的学徒截然不同了，屠自古和布都从草根妖怪那里买到了正规一点的一副，因为没有多余的女装了，所以布都穿的还是奇怪的中老年男士服装，对她而言还不如穿道袍呢，神子的修道士服在离开教堂的时候就换掉了，屠自古从附近的百货店想方设法买到了一套连衣裙，精心地把神子打扮成了一位贵族小姐的模样，很难说有没有参杂个人感情，虽然确实很漂亮，但是神子怎么样都习惯不了这种浮华的服饰，不停地抱怨着：
“主的仆从怎么能沉溺于虚浮的奢华生活呢？耶稣在群山之上不愿因荣华富贵向撒旦低头，我想我也应该如此……”
“该死的邪教……把太子大人荼毒成了这副模样……总有一天要踏平这群异教徒……比和尚还可恶！”
屠自古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没有让太子发现，这是只属于怨灵的愤怒，通常在一分钟内就能得到缓解。
莲子坐在海边，遥望着笼罩在夕阳下的海平面，梅莉正在和几人做最后的道别，莲子总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一种莫名的孤寂感盘桓在心中，一想到大洋那边的故乡，莲子的眼眶就不禁变得有些湿润，自己终究只是来自异乡，漂泊不定的游子，终有一天，自己要和这里熟悉的一切告别，继续如浮萍一样的生活，思乡的悲戚混合在对未来的怀疑中，随着海水般苦咸的泪水一并落下，浸入海岸边灰色的细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