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时空裂缝里的一家人（三）(6)

大姐站起来，问她：“三姑娘，你为什么要结婚？”
焦跃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见大姐没有放弃等待答案的意思，就说：“李建刚跟你同岁”，想了想又继续说：“李建刚也是小学语文老师，跟爸一样的。” 她看大姐的表情柔和下来，继续又说了一句：“他和我们家有缘分吧”
大姐没再说什么，而是再又蹲回到落满银杏叶的地上。自己开始说：“嫁人，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不好。但是他也会舍不得放你走。”
焦跃华说：“舍不得就舍不得吧，那我也不放他走呗。”
大姐不知怎地被她逗笑了，边笑还边说：“三姑娘你真厉害！”
两姐妹正笑着，二哥却说：“爸可没说同意你结婚啊”
2016年，是李建刚从学校退休的第二年。
过去他一直过着工作压力将将好，业余生活总不落下的好日子。语文教学水平其实挺好的，但是从来不争不抢甚至自嘲“不求上进”。没去竞争过语文组组长，没怎么当过班主任，毕业班教的都不多。他总说：人的精力有限，把该教的课教好，多的东西没必要去负担了。
余下的时间，一部分给踢球的孩子们，做好体育出身的秦老师的助手，把校足球队好好弄起来；另一部分给自己，有时间踢球就踢球，凑不到人就去打乒乓球，要不就去南郊钓鱼、打鸟。后来打鸟不让打了，常去钓鱼的南郊也渐渐被开发了建房子了，就叫几个老同事上城南公园找个石桌子打打扑克。

退休之前就算半个活神仙，所有人都想着李建刚退休之后还不得自在成个活佛了！但是李建刚自己呢，反倒是这一年里时不时地怀念过去带孩子们踢球的快乐。其实也不是退休的过错，是校足球队近些年越来越没劲了。孩子们越来越没时间踢球了，他们自己那几个原来爱踢的老哥们儿，也越来越难约了，就是约起来了，找块能踢的空地又越来越难了。后来改打乒乓球，还能稍好一点。
焦跃华还记得前几年的某一天，下班以后的李建刚临要到家了，突然又说有点东西要去买，也不多解释，转身背着手就自己一个人溜达走了。焦跃华懒得理他，一个人回家收拾好刚才两人一起买回来的菜，叮叮咣咣的一个人在厨房做饭。半个来小时终于折腾完，招呼女儿李婷帮忙盛饭、摆菜上桌，见李建刚还没回来。正要打电话过去多少说他两句，李建刚自己就开门进来了。
焦跃华母女几乎是同时问：干什么去了？
李建刚一个人嘿嘿笑着，把手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放到鞋柜台子上。李婷好奇过去要拆开看。李建刚笑着说：买了双打乒乓的球鞋。
女儿打开那个极简单的白色纸盒子，里面是一双橡胶味还很新很重的运动鞋。这是她印象中，爸爸第一次自己买鞋。买的就是小区附近那家叫什么“双星”的运动品专卖店的鞋。而且就从这么简单到几乎是简陋的包装来看，八成是堆在门口的那一筐特价品里面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