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散人烟(4)

少年离开了，我将图片发给他，然后将手机放进好久没换的裤子的旧兜里。
晚上，我再次拿出平板，看着那个女孩的画，又闭上眼睛沉思。我索性将平板放在了一边，不去再多加思考什么，我知道，我不想想起来的，一定是令我痛苦或者是悲伤的事。
往后的日子里，少年几乎每天都来，我们经常聊天，少年会给我讲述自己童年经历的事情。
“我的父母，他们都是非常热爱艺术的，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将来要做的事，”少年略显认真地说，“我将来要当一个艺术家。”
“那是搞音乐还是搞美术呢？”
我笑着问他。
少年看起来有点神秘的说，“到了合适的年纪，我就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现在不用去考虑太多。”
“但是以我的经验，还是要早些决定，艺术这个东西，像我们这些常人，如果开始得太晚了，很有可能就达不到什么超神的境界了。”
我在撒谎，因为，我想不起来那些所谓的经验。
少年似乎在复杂地笑着，他看了看我，又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沉默着，不再说什么。
有时候，少年不在的时候，我似乎会若隐若现地在顾客中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但是我没有理由去上前确认，只是用自己略微近视的双眼看着模糊的轮廓。
大半年过去，少年的故事讲了好多，细节无穷。奇怪的是，这些少年童年的经历，我都无一例外地记住了，不像其他的小说，我看完之后就会很快淡忘。仿佛这些这些回忆就是我自己的一样。

同时，我那种拼命回忆无果的感觉也正在慢慢消退。
我以为只是我好久没有像少年这样的朋友了，所以才会将少年所说的话记忆得如此清晰，直到有一天，又是一个雨夜，少年打着一把黄色的雨伞，慢慢走到了摊位的雨伞下。
吃完饭，少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今天我要说的，所谓回忆，不再是我经历过的了。”
我不太理解少年在说什么，但还是饶有趣味地坐了下来，“那就让我听听这你没经历过的记忆吧。”我对少年说。
“二十二岁的时候，我有一个女友。”
“你今年才二十一岁吧？”
少年看了我一眼，我自觉地闭上了嘴。
“我的女友，在这个省的大学上学，但是，她有一些疾病，一直对我隐瞒。有一次我带她去我家里，我的父母见了她非常开心，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开车去离家不远的地方旅游，
“到回来的时候，山上下了大雨，我有些累，就让女友去开车，她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同意了，但是，就在一个山路的拐角，她突然发病，汽车失去了控制。
“我们的车子翻下了山，我的父母当场死亡，她只受了轻伤，而我，脑部受损，从此失忆。”
我脑中一些片段刹那联系了起来。
少年看着我，眼里闪着月光，“我所讲述的一切，都是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