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美人中心向】胭脂虫(3)

煤油燃掉了约五分之一，她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那只胭脂虫被她碾死在匣盖上，殷红的汁液淌开一小片。她用指甲把虫尸挑开去，略微多费了点功夫一一凝了血块的指甲前端比原先厚了一些，做细致的工作不太方便。有条断了的触角还是虫腿粘到了她甲背上，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想计较，她没把它弹下去，由它那么粘着。趁着汁液没干，她开始涂『口红』。
用无名指蘸胭脂虫红貌似是个妩媚的动作，又或者是因为她在做才显得妩媚。塔莉莎将无名指腹按上嘴角，那抹流动的红渗进唇瓣的纹理，随着她的轻触徐徐洇开。忽然她隔着铁栏凑近我，潮漉漉的呼吸扑到我脸上。我甚至能从她的眼里看见倒映出的我的面孔。我想起小说中的一类形象，被锁在阁楼的疯女人，她们从门的裂隙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外面，当别人的视线和她的对上时就阴恻恻地怪笑。
但她没有。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这里没有镜子。”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也能从我眼里看见自己的脸。
她又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出于礼貌我想表示感谢。随即我忆起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在做什么，脊背有寒流扫过，恐惧感如潮水上涌。我踉跄着往后退，退了一两步就因石缝里的青苔而滑倒在地。石砖冰冷的温度让我稍微镇静了些，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在此刻感到恐惧。多奇怪啊？撞见凶案时我没什么情绪波动，但面对着已经被捕、已经认罪、天一亮就会被押赴刑场的凶手，我却怕到这个程度。
塔莉莎就在此时扶了我一把。她很纤瘦，铁栏间的空隙能让她探出半截小臂。
再次对上那张脸时，我明白了自己为何恐惧。她相当年轻——十七八岁的杀人凶手，糅杂着天真的罪恶，她在尚不能完全理解“残忍”一词的年岁做了极尽残忍之事。我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她的动机。
我看见她杀死一个人。
治安官告诉我那是她的灵魂伴侣。
我不明白她的目的所在。这于她何益呢？只为了好玩么？就像……就像对那只胭脂虫一样？
无法理解。我只能选择询问凶手本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是开示会的学者。我可以记下来，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