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的名字(2)

从那以后，他还会时不时在深夜的时候浮上水面。他看到了月亮的变化，看到了深夜跑来喝水的各种各样的动物。不过，他也更加小心，不会再随随便便地接近陆地上的生物。至于那只小狗崽，则没有再见到过。
直到过了四年，他已经长成了十二岁的少年。这四年间，他已经熟悉了夜晚的水上，新奇的景象不再新奇，尽管他还想去陆地上，但那永远只能是梦了。而且，他和哥哥的关系逐步改善，哥哥也开始担心经常上浮到水面的他的安危。这一晚，他决定再到水面上看看，然后就此与水上的世界诀别，像其他人鱼一样一辈子安安分分地在水底生活。
就是这一晚，他听到了此前从未听过的声音。和人鱼一样的说话的声音，从陆地上传来：“喂——！人——鱼——！”
小人鱼吓了一跳，马上把自己的身体藏进了水里。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人——鱼——！出来——！咱们来算账——！”男孩仍在叫喊着。
算账？算什么帐？小人鱼感到莫名其妙。而且这家伙只是喊“人鱼”，又不指名道姓，谁知道他要和谁算账？
那小男孩喊着喊着，突然顿了顿，紧接着岸上又传来“汪！汪！”的狗吠声，与刚才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接近。
小人鱼一下子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只被自己泼了一身水的小狗崽的声音吗？虽然音色有些变化，但愤怒的语调还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莫非他要找的人鱼就是自己？

小人鱼隔了一段距离，偷偷瞄了一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岸边，声音确实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小人鱼潜到水中，逐渐游近岸边。
小男孩并没有察觉，仍然扯着喉咙向远处的湖面不停叫喊。
小人鱼在距离岸边十米远时浮了上来，仰头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突然看到小人鱼，又被吓了一跳，几乎就要转身跑了。他最后控制住自己的失态，强硬地挺直了腰，用一种高傲的神态审视着小人鱼。
小人鱼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小男孩约莫七岁龄，穿着一身华贵的服装，以白色为主，袖口缝了一圈泛着金属光泽的蓝色布料，扣子是耀眼的红宝石。褐色自然卷的短发，褐色的眼瞳，还有脑袋上两片标志性的褐色狗耳朵。小人鱼看着这个直立起来的男孩，这哪里还是小狗崽，分明就是“人鱼”嘛。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尾巴呢？
就在小人鱼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发话了：“喂，你就是四年前胆敢吓我的人鱼，是不是？”
小人鱼歪了歪脑袋，“你是四年前的小狗崽吗？”
“小……！”小男孩似乎没想到这人鱼居然这么称呼他，气得满脸通红，“放肆！你怎么敢如此无礼？你应该叫我王子殿下！”
小人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叫了一声“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