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回】第三章 存在端的崩溃(2)

明明都决定永远的迷失了，还留那种东西，我对着过去那个自己感到无奈，也对现在的情形感到无奈。不是灰蒙蒙就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存在的话，宇宙再怎么大终归是死的。我呆呆地看着天空，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稀薄大气时不时会鼓起或者流动，这也是这里唯一的运动了。
我重新爬上高地，月球曾今被人们称为“隔壁的博物馆”，这些高地的历史理应有45亿年，但过去那颗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找不到阿姆斯特朗的脚印也看不到那面星条旗。这是我给自己造就的最后一点活下去的意义，它坚持了十万年，我也本该在它成为地球卫星的那一刻消散。
走吧，我在心里咬着这两个词。那种压抑的感觉像油脂那样浮在上空，那些问题依然不间断的重复，灌满沉默的我，就当着路途的调味吧。只是不管从过去的哪一点出发，美好的往事也好被抛弃的现实也罢，只要是历史，最后都会回到那个人身上，我也向着他可能在的那个地方走去。
随着距离不断的拉近我的心开始忐忑起来，害怕那个家伙突然爬起来活奔乱跳，然后当着我的面念我在那颗纳米颗粒里写的东西，虽然是自作自受。但这种感觉反而让我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而且是为自己活着的。
这种浅浅的担忧并没有阻碍我走到走到最后盆地，天空也在这里放晴了，在近百度的高温下一切都明朗起来了，纳米机器的云层在这片月海上抠出一大块缺口。而在月海口边缘，一根黑色“金属”插在上面，像一块路碑，就差刻上“箭来碑档”之类的词了。这估计就是目前整个太阳系内，唯一比构成我的物质还要稳固的，而源头就是他了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插个路标，方便我看见吗？我想现在应该是一台百米长的机械躯体懒散地躺在盆地中央，晒着太阳或者在那里能瞥见他喜爱的地球？倒是与我这少女模样相对的是，他是实打实的人类，而我是机器人。

我长呼一口气，走向了前方汇聚着光的“海口”，只是看到的并不是我考虑过的想法，严格来说，是我不敢考虑的想法，毕竟我没有那个资格。光芒散去的月海里留存的是消失的右臂，四散的左臂部件，破碎的观察窗，外漏的骨架，块状的组件与熔融凝固的地幔岩融合，黑色的“金属”在盆地的各个地方矗立，像山坡上的低坟。
一动不动的标记不是因为情书的丢弃，也不是因为幼稚的玩笑，而是他的的确确做了个一换一的交易。我甚至可以相信他可以从虚空中拉出什么我无法理解的高端武器，对于一个处于文明末期的人类来说，救起我并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甚至说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可为什么我看到是这种低概率的，傻瓜式的，最重要是无意义的情况。
一个过路人，他可以心善到救起在落叶上颠簸的小蚁，让路给石岩上蠕动的毛虫，但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供养一支不知名的杂草吧？对，像我这种对未来毫无向往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个值得期待的落幕。但在过去，因为其能带来排挤而说的“同类”，在这时我却无法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