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文学·《给无名氏》(5)

我记得现在是夏天。
我有点睁不开眼睛，但我又不想闭上。
——困，想在暖呼呼的石板上伸个懒腰，美美地睡个回笼觉。
——然后随机挑选一个给我送饭的人类蹭一蹭，再偶尔想一想往事。
——或者什么也不想。
猫的心事就这么简单。
我想我今天的话有点多。
其实我真的快要忘记她了。
不是没有人类像她一样可爱又礼貌的，她也只是个过于平凡的人类，猫猫都不会特意记得她。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和她之间的一切。
我很清晰地感知到生命的流逝。
有人类发现了我，惊讶地围拢过来，人越聚越多。
我看不清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来。
大概没有。
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人类围着我，我很习以为常了，并不害怕，只是眼睛虚虚地看着人群。
我谁也没有等。
我被什么撞倒了，可能还被碾到了哪里，太快了，时间也太久了，我的记忆里昏黑一片，我记不得了。

但我昏沉虚无的记忆里，有一点风一样的什么，像是飞虫又像是绒毛，挠的我鼻尖痒痒的，像是一个打不出来的喷嚏，让我有点难受。
我没有力气去够它了，我只能睁着眼睛，等着它远去。
可是它绕啊绕啊，绕在我身边，不肯走。
我就一直这样看着。
我躺了好久好久，忽然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
我想，我得要回去了。
我应该回去了。
我总是打架，总是受伤，再疼我也能爬起来，爬回我的小家里，舌头舔一舔伤口。伤口好了，有力气了，就再打回去。
我现在一点都不疼，只是有一点点的冷，等我回到那个人类女孩给我搭的小窝里，迈进她的毛衣和围巾里暖暖地睡一觉，就不怕冷了。
又一只小飞虫飞向我，亮晶晶的，像是我的眼睛，我在湖水里看到过。
我应该回去了。
等一会儿人类们就要下课了，等到他们下课去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人群看到我，就会开心地围拢上来，摸一摸我的脑袋，然后给我开一个香香甜甜的罐头。
如果我吃饱了心情好，在他们面前翻翻肚皮，他们还能帮我梳理一下毛发，帮我挠挠总是痒痒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