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有时尽》(3)

我跟段景行同桌，虽然数理化时时受他欺压，但语文英语还得靠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形成了默契的分工——我帮他写语文英语作业，他负责给我讲不会的题。
上课更是如此。
为了避免语文课事件再次发生，我会在每道题旁边加一点备注，选项错在哪里，或者文本依据在哪个段落。
不过我还是闹了笑话。时至今日我都怀疑，是段景行故意戏弄我。
那是化学课，老师讲到误差分析时突然提问我。
我正与周公柔情蜜意，冷不丁被段景行用笔戳醒，正想象平时课间那样，把书甩到他脸上，突然对上了讲台上化学老师和蔼可亲的目光。
“谢雯雯，你来说一下？”
我慢腾腾地站起来，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余光一瞥，段景行那家伙腰杆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我在心里暗骂他一句混蛋，因为我看到了他不可抑制地上扬的嘴角。
“你觉得这样操作是偏大还是偏小，还是没有影响呢？”
我仰头看着黑板，作苦苦思索状，暗地里狠狠踢了段景行一脚。

段景行想必吃痛，但是不能出声，他缓缓抬头，用嘴型说了个“小”。
我立刻转述：“应该是偏小。”
化学老师不知是否洞悉了这一切，总之他反问：“是吗？”
我立刻慌了，急忙改口：“偏大偏大。”
再看段景行，他十分正经地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影响”。
我于是又一次改口：“不对，没有影响。”
化学老师长叹一口气：“答案是偏小。坐下吧，下课来我办公室。”
我略微尴尬地坐下，旁边的段景行早就笑趴在桌子上。
（四）
段景行人是贱了点，但好像也没有别的大毛病。
那年期中考试完，学校组织春游，没想到正走着，天降大雨，段景行便和我撑着一把伞，直到回家。
雨中，我蹲在草丛旁摆弄着相机，想拍出最有意境的青草露珠。
段景行也没有不耐烦，而是戴着耳机站在旁边，默默给我撑着伞。
我们和大部队分开了，也是他拉着我雨中狂奔。不要误会，拉的是振兴中学最抗造的校服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