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流水（可珠地下党）(5)

（5）
锺岚珠打了一激灵，岁月没有少摧残她。站在皇后码头，1985年一月的海风迎面吹袭凭栏人，让她感到无比寒冷。
「你是说，她离开了？」
红色的双瞳眨了眨，香港大学中文学院副教授三船栞子未曾看见老朋友如此丧气。
自青年时相识，她深谙锺岚珠这个忘年之交的长短优劣。她佩服于锺岚珠尖锐的商业感触和文物认知；她也为锺岚珠那时常过分执著——过分执著某个影子的记忆力而苦恼。
猜不到，到头来最伤害锺岚珠的并非她那日日夜夜惦念，几近过度执着地重复回荡在意识中的影子.......
而是那道影子在现实的投影，飘荡而来，也飘荡而去。面前的维港，访港的殖民者战舰牢牢的停靠港口，象是旧日的鬼魅，尝试在滔滔时间前做的无用功。
三船栞子叹了口气，拿出暖水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沐浴夕阳中，三船栞子固然没有后悔成为锺岚珠最信任的人，但深厚的同理心，此刻只让她为年长的友人心痛。夕阳慢慢下斜，火红的天更似是被血淹没穹顶，那无情的老天只是注视着，默默地注视着天下的痛苦。

「锺老，先看了这封信吧。」递上一张纸，在三船栞子恳求好几次后，锺岚珠强忍着泪水，知道「唐可可」大概终归也只是一个代号......
却猜不到，在联合声明签订后而不安的雰围裏，自己的心即将会以什么形式安定下来。
（6）
“新華百貨公司總負責人
鍾嵐珠 雅鋻：
久別無恙，|甚慰。
多年靜寂，無才責也，非君之過。東海揚塵，歷經滄桑，惟以君安好自喜。
公務干係，匆忙回京，思未能敘舊，憾甚疚甚。又因幹部檔案事宜仍有若干問題，暫未能隨心往来，是無才有愧於君。
至此，下述無才正規及備用郵寄地址以便有無。請以隨信信紙、印章投遞本社，俾便君交由本社人員處理。
勞碌經營，心懷祖國，胸有人民，新華之恩，無才未有忘之。
敬祝
雅安
新華社香港分社特派調查組 組長
唐可可 頓首
一九八五年一月十二日”
在多年后二人的葬礼上，步入中年的三船栞子会记起遥远的1985年年初，钟岚珠那沐浴在海风中的，无比珍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