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22）——关于少女的一些过往(2)

“那好吧。”护士姐姐陪她继续坐下来，揽过小含羞的肩，“那我就，接着在这里陪你。”
一周的时间里，这位护士已经将含羞过去七年的故事听了个遍。她因克莱玛惨无人道的大清洗而满怀愤慨，为含羞家破人亡的变故感到心酸；她对含羞口中那个飞檐走壁的大姐如此着迷，又在大姐死于猫爪之下时神伤。虽然未曾经历过，但小含羞短暂的七年苦难史将克莱玛的政治面目深深刻进了她的心中，她打心眼儿里想要疼爱这个依然阳光的小姑娘。她虽然生于和平年代，过着朴素却充实的生活，但在世界的另一处，还有五百万个同胞和小含羞一样遭受着无边绝望的折磨。
所以，她明白灵歌在含羞心中的份量。若是她在克莱玛走上一遭后，被这样一位少女救下，她也会死心塌地地跟她一辈子的。
“你们那边，没有学上吧？”不知怎的，她忽然向含羞提了一嘴。
“学上？”
“就是去学校里面学习呀。一般孩子要上四年小学，四年中学，四年大学。就像灵歌，她现在可是在大学里学习呢。”
“哦哦，我去过！那里面好大好多人呢，还有好几栋大高楼，是大学。现在在家里，斑洁姐姐也在教我学习，家比较小，人比较少，是小学。”

至少她的结论没错，斑洁现在教给含羞的确实是小学知识。但按照微栖地的普遍标准，含羞这个年龄应该要去读中学了。
护士苦笑着抚摸含羞的脑袋。含羞感觉护士姐姐的摸摸并没有灵歌那样有力量，但很细腻，很悠扬。
“妹妹呀，以后要是来我们这里上学，就来找我吧。你住在我家，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含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个，你能把第一次与灵歌相见的故事再讲一遍吗？我好喜欢那一段的。”
“可以！”小含羞说讲就讲，她可是已经把这段值得夸耀的故事给不同的人讲了十好几遍了，“那可是草叶子上都要结霜的日子。那时候，我刚是自己一个人，又累又饿，看着路边各种各样的鞋子哒哒哒哒地走过去，我幻想着，会不会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人类女孩，可以看到我，可怜我，带我回家。可是，当我看好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卯着劲儿向她那边跑去时，她却一脚把我踢飞了出去……”
护士姐姐把小含羞搂得更紧了点儿，侧过脑袋，靠在含羞的头上。
为了遇见像灵歌这样的贵人而去吃这七年的苦，遭这七年的罪，值得么？
她自嘲地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