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藏(2)
恍惚间,他那诚恳工作的耳朵再次打断了他的好梦,将母亲那屋传来的微弱声音重重地拍在他的脑门上,尽管是在梦中,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离他而去了。
可是屋外关着灯,在他看来十分的冷,所以他不想去屋外,于是他警告自己的耳朵忽略母亲的声音。他回神试图留住手中正在融化的梦,将头拼命地向着灯下凑着,可是耳朵依然在执迷不悟的认真工作着,这次他打消了扯去耳朵的想法,他知道这太疼了。于是他的思绪拖着他走向母亲的卧室。
漆黑的家中,他摸索着向母亲那微弱的呻吟声中走过去,黑夜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他顿时间认为自己一定是患夜盲症了,他经常会给自己诊断出一些病症来,并叹息自己命不久矣。
行到中途,黑暗中他顿觉寒冷,他开始想回到那温暖的灯光下,但是由于他出自己卧室门时将门关死了,所以他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他的耳朵仍然在心有余悸地耳鸣着,这使他不能很快地找到母亲的卧室。他又在心里狂躁的殴打着自己的耳朵,让它不要再耳鸣了。
一点一点的,他终于摸到了母亲的房门,开门,他找到床上裹在厚厚被子里的母亲。这时他听清了母亲在说什么:
“给你爹打电话,叫他赶快回来......”
这时候他意识到父亲并没有躺在母亲身边,那么他一定是出去喝酒去了——虽然他知道父亲天天回家,可他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
“快点......告诉他我吃了安眠药了,叫他快点回来。”这时母亲又虚弱的补充道。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空空的安眠药瓶,他意识到虽然父亲天天喝酒,但是母亲依然很爱父亲,甚至现在能为了父亲而死。
这时他突然又不着边际的想到了她,很反常,他很久没有在一天里想起过两次她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渐渐的忘记她了。
他同样不明白母亲这么大一个人了,是如何一直保持着爱一个人的。他就这么木讷的想着,直到他的耳朵这次颤颤巍巍的提醒他母亲还在呼唤。
“他妈的,别说了,我知道了。”他轻轻道。
之后他去母亲的床头柜上寻找母亲的手机,找到之后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可是父亲并没有接。
这时母亲已经不再呻吟了,他决定回去房间温暖的灯光里,于是他又开始摸索着出去。黑暗中他想到接下来他只会遇到两种门:一扇可能是家门,一扇可能是自己的房门。摸索着的他想到了许多东西,他恍然间意识到母亲刚刚可能已经死了,这使他开始怪罪自己的父亲,他本可以在打开错误的门之后再退回去的,但是现在他又萌生了如果打开家门后就去找父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