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ha的故事】黑夜(3)

等了好一会儿，再没了任何动静。
有人在冷清的黑夜里放了一首曲子，相当聒噪的电子合成音乐，由远及近的快速划了过来，让本就怪异的音调更加失真。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这种音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低沉，而年轻人的笑声则高调至极。
他们吹着响亮的口哨，扭转着方向盘，让一辆辆低矮而修长的摩托车围绕着形单影只的Misha旋转。
Misha回过神，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最靠近他的那辆车上。但他们移动得太快，让人根本看不清。
这些身穿皮夹克的年轻人开始伸手去推搡Misha，让他来来回回的在一小块地方踉跄。
但Misha始终没什么反应，半垂着头颅，连一开始追寻的视线都没有了，任由他们拉扯，麻木得不像是个活人。
或许是这样的情景让他们不耐，又无聊，其中一个人蓦的从Misha手里拽走了那个黑色塑料袋，仿佛是得到了新的玩具般，哈哈笑着，用力的抖动着，试图用它来吸引Misha的注意力。
Misha也确实抬起了头来，却还是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在他湛蓝的双眸里，只有晃动的黑色。
塑料袋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裂开时连声响也无，就见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径直的摔落在地，黏糊糊的绽出一圈血色来。

那是一只猫，一只断了浑身骨头的猫。
胸腔尖细的白骨钉子似的从皮肉底下戳出来，弯折的脖颈上沾染了血液，黄白色的毛成了乱糟糟的模样。它的嘴还张着，一侧的犬牙断了半截，眯缝着的双眼透着模模糊糊的光亮。
见了这一幕的年轻人差点从车上掀下去。他们一个个收起了笑脸，调转方向走了。走前还有人拧着眉头朝Misha啐了一口。
周遭又变得寂静。
但Misha只是盯着地上的猫。像是承受不住这沉重的黑夜，才刚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连带着眼皮也摇摇欲坠。
慢慢的，Misha犹如一台老旧的机器，动作僵硬的，跪坐在地。他的背脊弯曲，双肩无力的向前塌陷，浅灰色的T恤掩不住他突兀的蝴蝶骨。他的双臂垂下，冰冷的指尖触在粗糙的地面上。眼眶里还是那只猫。
“……哈。”
他扯起嘴唇，喉咙里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Misha那与他父亲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印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