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ha的故事】黑夜(2)

Misha的父亲脸上泛着陈年的酱红色，他鼻翼急促的扇动着，倏地抬起攥着皮带的右手，伸出因愤怒，或是烈酒，而颤抖的食指，指着Misha：“你等着……我打死你——”
早年间的军队生活留给他仅剩的东西，嗓门，与力气。都被他用在了这里。
接着，就是母亲的尖叫声。她奋力的攀住那个醉酒的男人，像是试图用她那不足一只羊的重量去拖住一匹凶恶的狼。
母亲白皙的脸颊上爬着猩红的印子，腰上的围裙在挣动间松脱，盘起的长发也被父亲一手抓住，残忍的用力向后拽去。Misha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皮肉分离的撕扯声。
但母亲没有退却，她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被迫扬起头的她还在不断的努力，却什么也没能阻止。高大的男人即使背负着一个女人的重量，也能走向楼梯。
而Misha没有逃，他甚至没有躲闪，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们。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飞快。
Misha停下了脚步。他迟缓的闭上双眼，回想那十几秒的场景。
那只被母亲叫做薇薇的母猫，沿着二楼狭窄的走廊扶手飞奔而来。它浑身上下的毛似乎都立了起来，咧开嘴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纤瘦的身体里充满了勇气。

连停顿都没有，薇薇纵身一跃，锋利的爪牙尽数挥向那个魔鬼似的男人。
Misha生平第一次真实的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是母亲被父亲卷携着滚下楼梯的时候。
非常清脆，混杂在“咚咚咚”的闷响里，间或一两声凄厉的猫叫。
随后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Misha的耳边却不知为何的响起长鸣，尖声刺耳，像是有人拿了正沸腾的烧水壶围着他转。
无休止的转。
他疑惑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但无济于事。然后他只能继续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着正躺在楼梯口的父母。
薇薇被他们压在身下。唯一露出的一只爪子正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耷拉在闭着眼的母亲的脸侧。
父亲还睁着眼，他看着近处的Misha，竟然缓缓笑了起来。在他的齿间有殷红的液体，混合着泡沫，即便他张开了嘴，也只发出了呛咳声。
他的左手还死死抓着母亲的头发，右手却松开了褪色的皮带。他张开五指，哆哆嗦嗦的将手再次举了起来，还是伸向Misha的方向。
Misha想退后一步，但身体并不听从使唤。他站在原地，看着他父亲脸上那莫名的笑，又看向他伸过来的手。
直到那手最终颓然坠落在地，发出又一声沉闷的“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