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原战歌 第三章(9)

沃兹撑身跳上马车，“查看一下有没有遗忘的东西，我们也回去了！”
堤岸上一名士兵解下拴在木桩上的麻绳，将还在水里扑腾的雷纳克拉上来抗在肩上，动身去追赶前面的队伍。
与此同时在莱特宁这边，欧文正挥动皮鞭抽打着一群破衣烂衫被脚镣锁铐的人。这些人里大部分是科曼人，还有一些身上有绒毛或鳞片，外形像猫或蛇的人，以及几个已经被锯断了爪子的卡利人。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做！！”
面对愤恼的欧文，奴隶们不敢停歇，呼哧呵喘着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物料。
河堤上，罗亚也大声吆喝着，对士兵的修补工作指指点点。
雷在堤岸上来回奔走，不断指出士兵做法的错误，最后干脆自己动起手来夯打黏土。
整体来看，莱特宁这边无论堤上还是后备区，工具和物料都堆放得很混乱，完成的进度也远远落后于艾德里那边。
“我说，少爷。实在不行的话，就在表面上先对付一下...”罗亚愁地直抓头，“先赢下这个比赛，之后再...”
“啊？？”雷抬头射来愤怒的目光。
“啊啊，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当然也不想之后再回来返工。”罗亚识趣地改了口风。“你们这些混蛋，不但要加快速度，还要给我保证质量啊！敷衍了事最后倒霉的是我们自己！”吼完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后一段时间可有得苦吃了...”

夜幕遮蔽了天穹。艾德里城的街道上，许多女子和孩童翘首以盼。男人们拎着在城门口领到的粮食回来，走上前去与亲人拥抱，之后一家人走进道路两旁的木屋。各家早都点上了灯火，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木屋里面。想想白天幻想的那些画面，雷纳克自己都觉得可笑。哪里有什么阴森恐怖的屠宰场，屋里明明都是幸福和睦的画面，如同在奥哈纳格镇傍晚时随处可见的景象一样。
他又沉浸在这样的情景中，就像以往一样进入梦境的感觉。仔细看的话，这里虽然是像伦兹城一样的城市，但是比伦兹城要简陋，尤其是外围大量的木屋，顶上铺的还是茅草。只有城市中心才有些高大的石砌建筑。再仔细看，住在木屋里的都是科曼人。说起来，今天参加劳动的，除了伊芙丽殿下、沃兹将军和部分士兵之外，再没有其他普利尔人了。果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吗...但是，劳动时所有人协力拼搏的画面又一幕幕涌上心头，最后定格在河堤上伊芙丽那散发着活力光彩的美丽背影上。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他的心弦再次被拨动，久久难以平静。
走回军营的一路上，过往的人们仍然会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报以视线回应。想象中眼睛里的寒光和诡异的笑容当然不存在，也没有握在手中的锋利尖刀。有的人对他露出笑容，有的人则带着警惕，甚至有的人反而惧怕他似的。确实，真正面对的话，是跟奥哈纳格镇里几乎一样的人们啊！想到这里，他突然心里一沉，几乎一样...没错，这里不是也有吗..那种以欺侮别人为乐的人...被安娜揪住头发提起来，被士兵围攻怒视，被沃兹将军举过头顶抛入水中，一切历历在目。危险的境况并没有改变。尽管这些士兵投来的目光没有像安娜那样从心底透着轻蔑，但不知道哪个人会是那条巨蟒，自己放松戒备的时候就会被它一口吞下！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如果对方并非恶魔的话，即使是排挤、欺侮自己的人，不是也有应付的方法吗？就像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离开家乡，遇到了太多难以理解的事情、迫于无奈的事情、不得不以命相拼的事情，使自己冲昏了头脑，都忘记了早已习惯的姿态，那种作为生存手段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