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予深深(3)

他们赢了。
赛后轮回直接去庆祝了，我独自呆在缸里消化他们的喜悦，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开始关注这群人的喜怒哀乐 ，尤其是周泽楷，我渴望从他的脸上看到那波澜不惊的笑容。
一如最初般温柔。
突如其来的灯光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是周队，想曹操曹操到，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周队走到鱼缸前，娴熟的把鱼食倒了进来，不多不少，量正好。
原来，他还记得今天比赛匆忙，没来的及喂我这件事。
他蹲了下来，我急忙迎上去，听见他轻声道：“我们赢了。”
声音里带着披荆斩棘的坚毅。
我坚信那是对我说的。
鱼到底有没有眼泪？这是个悖论，因为就算有也是瞬间消散于水中，看不见的。
我相信有，因为我哭了。
尽管我没搞明白是灵魂哭了还是宿主哭了。
日子如水，换了一缸又一缸，轮回在四季中轮回，有欢笑，也有眼泪。周队还是时常来看我，孙翔还是喂的那么多，杜明还是总忘记喂食的事，江副队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我萌生了一个错觉：我会一直陪着他们，见证轮回缔造三连冠，四连冠的王朝，见证周泽楷退役娶妻生子，见证他耄耋之年绕子膝下，见证他平凡又不平凡生命的陨落，我将与他一同回归天国，到那时我还要做他的鱼，陪伴他，倾听他的心声。

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我错了。
错的离谱，居然幻想与人类的寿命比肩，也许是上苍惩罚我太贪心，宿主病了。
不规律的饮食和S市难以掌控的气温是罪魁祸首，我的鳞片变得没有光泽，尾鳍开裂，眼睛无光，就连头顶引以为傲的红斑都仿佛暗淡了不少。
大家都很着急，最焦虑的是孙翔，他严重怀疑三连冠要没了，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查资料网购药物，我甚至觉得他要在我这缸里配制生化武器。
周队来看我的频率变高了，我很高兴，因为他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他在担心我。
真好，我是被爱着的。
在孙翔的“努力”下，我稍有好转，我更加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但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一条鱼，无法传达我的情感。
我好想告诉他，我也爱你。
可是生命，哪有看上去那么顽强。
轮回进入总决赛，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那个年轻宛如朝阳的兴欣，比赛前一天，周队照例最后一个离开，关灯前他来看我，我原本无光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我还想看看他，再多看看他。
他蹲下，深情的望着我——也许是水波荡漾的错觉，我一直怀疑自己活在被爱的错觉里，可是美丽的错觉，不也很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