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两个短篇(6)

散场后，赵云身边依然围着许多人，大家下了楼，之后各自回家。
深冬的雨冰冷刺骨，赵云站在屋檐下等人来接，一回头，恰好看见站在后面无声无息的诸葛。
他们这时候才有时间仔仔细细地把对方从头到脚看个遍，他们互相对立，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外面的细雨斜着飘进来，冷风一阵一阵侵袭入骨，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着，实在是太冷了，这座城市的冬天每一年都这么难熬。
可是他们现在都还在这里，一个从遥远的国外回来，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走过，时隔多年，他们重逢于故事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一个承载了他们所有纠葛的地方。
诸葛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轻声问：“回来多久？”
“不一定。”
那就是还会走的意思，诸葛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他们隔的真的好远啊，远到他梦里去找他都找不到，山高水远，大洋彼岸，世界那么大，他迷失在异国他乡，茫茫然站在街头，失落地站到醒来。
“号码还是那一个吗？”
诸葛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没换过，你走的时候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
赵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深而沉的目光落在那双颤抖的睫毛上，无法从这掩盖下窥探出对方的真实心思，他缓了缓，怕太过冒昧而让局面更糟糕。

他谈判桌上杀伐果决的素质到了这人跟前可笑地留不住一分。
“好。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很快。”诸葛朝外走了几步撑开伞，“天冷，你也早点回去，这里的冬天很容易感冒。”
“好，谢谢。”
到了这里，好像再也无话可说，赵云站在原地，目视那道身影撑着伞走进了冬夜里。
他伸出手接了一点雨丝，风挟雨刮过没有包裹的手掌，浸人的寒强势地从皮肤钻进骨缝，以至于引发人想到记忆里所有觉得冷的场景。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耳边似乎有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风雨，他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是谁下雨天还这么跑，不怕沾一鞋的泥水。
那道脚步声逐渐近了，到最后竟然是在身边停下的。
赵云懒懒抬眼，紧接着猝不及防有一个人撞入怀里。
黑色大伞被主人扔在了脚下，青年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无法抑制的酸楚一股脑涌了上来，他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可能没有意义，但是赵云，我真的很想告诉你，”诸葛泪眼模糊地凝视着他，他颤抖着说：“七年了，我还是很爱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赵云呼吸一窒，身体比脑子还快，他反手抱住怀里的人，心头空的那一块时隔多年终于填满，让他满足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