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统Nothung】回忆录|DATURA(7)

洛澜说“我爱你，诺统。”我说，“我也爱你。”
你知道蜉蝣吗？朝生暮死。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而我们就像两只知道自己命运的蜉蝣，却心里怀着最后一口热血，奋力的想要游过海岸。
直到最后一口热血被现实浇灭。
那年入秋很快，几乎是刚刚热到极致又一下把人打回冰窖，连绵不断的雨让人一筹莫展，还有那呼啸而来的风，将梧桐树连根拔起。
那几日都不曾有好觉睡，披上蓑衣就跑入田里，麦长的积水快要没过膝盖，没日没夜的泡在水中抢收作物，双腿都开始溃烂。
好不容易盼来天晴，因为过早收的麦穗有很多都没有成熟，大家愁容满面，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仿佛失去对之后日子的期待。
祠堂里的蜡烛又被点起来，那年点的格外的早，整个村庄的会议开始。说是会议，不过是每家每户有适龄女儿就要出来抽签，抽中之人就要被献祭。我现在想来尤觉得可笑至极，命运荒唐，人也荒唐，几支竹签就能轻易抹杀掉一个人的命。几支火把能照亮黑夜的路，却永远照不进灰暗的人心。

我十五岁，还不到可以献祭的年纪，我又可以苟活一年。在那个时候，一场逃离计划已经在心底蔓延，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计划，一道晴天霹雳便砸向我。
因为抢收和会议，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洛澜，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正想着如何把这份计划告诉洛澜。门口传来嘁嘁喳喳的声音，我以为是贼，拿上铁锨就往外走。
我没有看见贼，我只看见了我的爱人。她的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那张干净的脸上处处都是伤痕，她现在蜷缩在稻草旁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秋风瑟瑟，她一直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
我脱下外套感觉裹住她，我将她抱的紧紧的，我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洛澜，脆弱的连那蓝色的眼眸都在消逝着光芒。
“诺统，我要被献祭了。”她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我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只能将她抱的更紧。“诺统，怎么办啊。”她眼角的热泪滚落在我的手背，如同一滴滚烫的铁水时时刻刻灼烧着我的内心。她那样的无助，而我也是那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