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统Nothung】回忆录|DATURA(4)

我无可抑制的思念她，即使我们天天都在见面。
我同时发现在这个家中越发的无足轻重，他们不在乎我到底几时离开几时归来，他们在乎粮食，在乎畜生，在乎天气，在乎弟弟。
洛澜经常会和我说话，即使我只回应了她语气词，她也会强迫着我回答她一整个句子，我明白她在刻意训练我的表达，但是语言在这样的世界里又有多少意义呢？表达不被听见，人固执地认为着自己所认为的，语言也丧失掉其最本质的意义。
她见我不搭理她，好像有些生气，连下山都不曾与我同行。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慌乱，我害怕唯一在乎我的她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天夜里，我记得是农历初一，月亮都没有影子，只有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在释放微弱的光芒。我从床底下翻出火柴，害怕吵醒他们只能光脚走在那布满细碎石子的路上。
顺着河流的方向前行，我只凭着声音和一点点火光摸索着，脚底似乎被尖锐的石头割出伤口，却顾不得那么多。我只顾着向前跑，向她的地方奔跑。

十几年来，我也一向如此。
洛澜还没有睡下，她只点着一只油灯，在那里为她弟弟妹妹缝补破旧的衣服。
“诺统！”她小声惊呼，谨慎的看了看身后的屋子，确保没有人发现我的到来，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对...对不起..”我忙不迭向她道歉，我攥着她的手，就像欠收季节里紧紧攥着一把小麦。
“我...我不是...不是不和你说话...我只是...只是...”我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笑着，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得那样清晰，她拿食指和中指夹住我的鼻子，这是极为亲昵的动作，只有至亲之人才会这样做。
“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说话，那你，就当是为了陪我，可以吗？”
我拼命地点头，”好，我陪你。“
她缝补完最后一点衣服，拉起我去到她的“秘密基地”，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不过是房屋后面破旧不堪的柴房。木门吱吱呀呀的发出响声，她垫着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她一点点搬开柴垛，在房子最里面的角落里，是一沓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