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统Nothung】回忆录|DATURA(2)

她没有葬身之所，她的头盖骨会被祭司当做酒器，盛来去年今日酿造的酒，分给在场的所有人。女孩的死被视为无上荣耀，女孩家人会分到一整年都吃不完的粮食。他们面上的笑容就如那雪夜的红灯笼，那样灿烂。而后便是盛大的宴席，小女孩是不被允许参加的，他们会给我带回一些剩菜，那些剩菜却比平日里家中的正餐还要丰盛。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献祭的真正意义，我也并不知道女孩究竟是因为无上的信仰而选择献出自己的生命，还是，因为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而选择用信仰来麻痹自己。就像彻骨寒风麻痹掉她们所有的感知神经，当烈火蚕食皮肤时便不会痛一样。
往生之道究竟是什么？神明倘若真的慈悲为怀，又怎会以平安为要挟剥夺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些问题不会有人解答我，它没有答案，它是一层永远无法摆脱的阴云，这里的人永远只能被迫接受它。
我是何时明白这样的道理呢？也许是我弟弟出生的时候，血缘有着一种天然的魅力，在他尚在襁褓中时，我是那样的喜欢他。即使，他是我未来无形之中的枷锁。

我没有见过学校，那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代名词。存在于父母谈话之中，我知道我每天去给那些种子浇水，在天还没亮之前上山割草，去给那些小鸡喂食。都是为了弟弟去上学。
我有时会在山腰上看着那些在树枝间跳跃的生灵，或者无意略过云端的雄鹰。我是羡慕的，羡慕的认为，我不该生而为人，我应该是它们，自由自在。
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抱怨的话，我总会看看母亲，纵使在炎炎夏日，她也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闷热的厨房，按时将饭菜端上桌子。她会偷偷为我藏一颗鸡蛋，在夜里给我，即使她一辈子也没有尝过鸡蛋的味道。她的脸时不时会添上新的伤口。她骗我，是自己摔跤的。
倘若我足够幸运，我便会和母亲一样，从一个家辗转到另一个家，干着同样的事情，不断的生下孩子。如果我不幸被神明选中，十六七岁便是我人生的截止点。我也会变得如她们一样，麻木着喝下头颅装的米酒。用虚无的神来毁灭现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