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无聊故事之四】《如何在一天之内吃完红豆面包》(30)

“我！靠！”良久他终于想起了他的口头禅，在灵魂追寻鸽群回归之后他膝头一软，瀑布般的汗珠从他的头顶滚落，看着眼前的残骸他顺势向后倒去，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鸽子，好鸽子，鸽爷，”他语气颤抖地说到，“再给我来一泡吧，要不是你们我已经一命呜呼了。您们随便拉，在我头上拉几泡都行。”惊魂未定的他仍瘫软在地上，望着眼前狰狞狼藉的场景他仿佛身处寒冬，一股肃杀的寒气从那堆残骸凝望他的视线中传来席卷他整个躯壳，他的心灵在过度惊吓中降到了冰点，跳动的速度愈发缓慢，就像即将被冰封一样。忽而头顶上又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传来，一群鸽子掠过，他回想起了头顶隐约传来的温度。是这贪吃的鸽子救了他的命，他想，从此以后在他之上的位置又多了一把交椅，留给大泄八方的鸽爷。
......
我爱你陌生人。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自我暗示，在一次又一次自我感动的循环中收获毫无意义的虚荣。爱是需要寄托的，这样随意地递送爱意时常自觉无私且愚蠢。他人不会在意你这包在类似废纸团里的糖果，而自己也终究是在见证自己的挥洒中感动自己。对美好的向往与信仰往往被现实与部分人心无情残忍地蹂躏，这使得那个善良泛爱的我们被等价交换原则以保护的名义阻拦着行动。无私是应当被歌颂的存在，而用于歌颂的旋律寥寥无几。我待在这最熟悉的陌生之中，光阴逝去，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感动之后，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愚昧和爱慕虚荣，贴不上那样的标签，便融入不了那样的人群，而他们最擅长的，便是替你编好故事，贴好标签。但是我仍相信这六个字的存在，是文字本身的力量，我无法像你的递送任何爱意，但我希望你看到这六个字时，就像头顶被拉了泡鸟屎一样，温暖存续。

我写好纸条塞进鸽腿上的信筒，希望那个收到的陌生人能获得这份力量，我们无法相亲相爱，但我愿给予你力量、希望或者勇气，在与我毫不相关的道路上继续好好的走下去。被塞信的鸽子挣脱了我的束缚，跃至地面继续和同类抢食这美味的红豆面包。
一旁的年轻人羡慕地看着被鸽子簇拥的我。“哟，敢情这些鸽爷喜欢吃红豆面包呀？”他问到。
鸽爷？我心想，真是奇怪的称呼。“也不算是，”我说，“这鸟贪吃，你给它们什么它们都吃。”
“也是哈哈哈哈，”他笑了，“吃了立马就拉，边飞边拉，就像轰炸机一样。”
“合着您是轰炸区难民？”我打趣到。
“我是幸存者哈哈哈，托这些鸽爷的福。得，看看我这白面馒头它们吃不吃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白得晃眼，我一时竟分不出那是馒头还是鸽子，掰成大小均匀的碎块，双手捧着摊开在地面上，念念有词地请他那帮“爷”们去吃饭。我脚下的红豆面包已被它们如吸尘器般清理，就像夜晚轰趴的人们，一席未尽一宴又开，见到有新的地方招待，它们便摇头晃脑地朝那边聚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