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无聊故事之四】《如何在一天之内吃完红豆面包》(18)

接过面包的他不停地点着头，也许感激对他来说难以溢于言表，但这般点头便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正当我为这块面包的归属感到欣慰时，他紧皱的眉头引起了我的注意，没有戒指的食指因过于用力而颤抖着，深深地嵌入了面包。我突然想起了那流言故事的结尾，关于他精神状态的描述。缓缓跳动的心脏顷刻间紧绷了起来，脑海里我疯狂思索着刚才的行为存在的不妥。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畏惧，急忙恢复了笑容对我解释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只是，嗯，不喜欢吃红豆而已。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他双手合十向我低头表示歉意，那块挠抓变形的面包片被温柔地夹在双手中间。歉意真的攫取了他的冷静，合十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镜片下的眼眶里泛起了微红，他一定觉得辜负了我的善意，就像他曾数次辜负另一个人的那样，也许我只是唤起了他曾背负的所有负罪感。

这也使得我十分地愧疚，过于相信流言的描述，以至于伤害了这样一个最纯粹的人。我急忙安慰他道：“没有的事，快别再自责了，各人有个人的喜好，你能接受我分享的面包片我就很开心很感激了。”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面包也没有再被他使劲揉捏，相反，他像外科医生一般撕扯开面包的每一寸肌肤，小心翼翼地拨出露出的每一颗红豆。饥饿感催促着他停止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但执念依旧驾驭着他，在最热闹的夜街上最冷清的角落，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咽着口水噙着眼泪抽搐着拨出面包里的红豆，这样的画面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临期的红豆面包今天真的是让我见识了不少神奇。我耐心等待着他完成这一奇怪的举动，红豆还是面包，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面包。而被剥落的红豆被整齐地码放在那颗“幻星”前的地面上，那颗幻星就像一个家，一栋朴素但温暖的小房子，房子的门前有两块田，田里都种满了红豆。我等待着面包的消失，也等待着红豆的生长，以便好让他开口，开口说出这个在大妈的流言中扭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