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3)

那个军官乔装成男人模样，打茶围、吃花酒，几曲唱罢挑她住局，到了房间将门一关，卸下伪装道明来意。她说，她不是来睡觉的，国难当头，她想发展一批有志于保家卫国的身怀绝技之人。柳如烟嗤笑，您怕是来错地方了。但那位女军官的眼神是那么真挚，她说我想要的就是你，我看到了你的不甘、你的热血，你不该只留在这间满是风尘的小屋里。第一次，柳如烟说滚出去。
第二日女军官又来，同时带来的是近期的报纸。她给她讲时局，讲前线的战士和受苦的百姓。柳如烟冷笑一声，比苦难是吧，她正愁牢骚无处发泄，开始从姓名由头起讲述自己的故事。那个女军官听愣了，闷不做声离去。

可第三日她还来，还带来了小小的蛋糕和自己的全家福，她说蛋糕是补偿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全家福是以前照的，现在家人都死于日军蹂躏。这回换柳如烟沉默了，没说话，可眼泪大把落下。后来她就成了那位军官的眼线，什么国啊仇啊家啊恨啊，又如烟般飘了回来，重重依附在她肩头了。
女军官待她很好。
她托人在金陵中学给她挂名，学习读书写字。柳如烟第一个会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带她去绍兴玩，那是她的家乡。乌篷船外摇橹声咿咿呀呀，乌篷船内柳如烟吴侬软语给她轻轻唱歌。
她还给她在军队谋了个编外职位，饷银足以满足生存。填写人事表的那天，柳如烟把籍贯写成浙江绍兴，军官看穿了她的情欲暗流，红着脸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