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2)

她们在后山撞见过好几回。
一回生，二回熟，柳狐狸最擅长的就是大大咧咧闯入别人的领地。她朝冷月挤眉弄眼，娇滴滴地喊，“冷哥，坐这儿一起抽啊。”冷月也不介意。
冷月不喜言语，抽烟时也只顾吞云吐雾，柳如烟就不一样了，一口烟，一口酒，兴致上来了，便开始追忆往昔。
于是冷月知道了柳如烟的很多故事。
比如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姓字名谁，柳如烟是艺名，老鸨给的。
红粉青楼，烟花柳巷。三个字，好听得紧，却都是些靡靡之音的意象。老鸨给她姓名，赏她口饭吃，再教她些在秦淮河畔能糊口的登不上台面的技能，卖笑追欢。从小耳濡目染，见惯了男欢女爱人情世故，未到及笄之年，已把世态炎凉参悟了七分，什么爱啊恨啊忠啊义啊，倒真看得如烟一般轻了。

比如柳如烟的烟瘾是从小被迫染上的。
抽的第一口烟是劣质老刀，才刚会说话的年纪，被常欺侮她的后厨下人硬塞进嘴里，一如后来硬塞进她嘴里的无数恶心物什——她吓得深呼吸，又辣又苦的烟径直涌到她的咽喉壁，呛得她冒眼泪。事后还被老鸨一顿打，怕坏了唱曲的好嗓子。“笑话，她为了控制我不跑，逼我抽的大烟还算少吗？”
讲到这里时柳如烟业已大醉，颤抖着想点燃又一根香烟，奈何打火机只冒出点点火星。冷月轻轻将烟夺了过来，细声哄她睡去。
比如引她走上从军之路的是一位女军官，她十八岁生日时的第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