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常春》· 二(3)

她长这么大，看过别人打架，也有一次见过打出人命，跟秋水相比不知道算不算经历丰富。随之又想到前途未卜，她就感到喉咙发紧，连口水都难以下咽。
那一边，陈和已经说完了话。秋水拉着常春的手，一边往里屋引，一边说：“闺女，以后你就要改头换面了。我先给你化化妆。”
三
里屋的布置很朴素，仅有一个红木梳妆台，两把椅子和一个橱子。秋水让常春坐在椅子上，架起一面落满灰尘的小梳妆镜在台子上，镜中模糊地映出常春白皙的脸颊。
“先上粉底，眼睛闭上。”秋水说着，将手中攥着的粉尘撒到常春的脸上。常春张开眼，惊讶地发现上过粉底后不仅没有变白，反而更脏了，像是在泥坑里摔了一跤。这“粉底”，其实是院子里的土壤磨细后的尘土。
秋水又抹了抹常春脸上的尘土，直到和皮肤上每一处毛孔贴合。她又用手指蘸了点烂泥，在两腮和眉头随意划过几道浅浅的印记。几番轻微的修整后，常春的容貌不再是一个富家子弟，更似一个江湖游侠。被洁净束缚住的野气在这副面庞上肆意舒展开来，自然得好像原本就蛰伏于此。没有如污泥上的鲜花那样落魄，没有如瘸马那样的窘态，只有未经雕琢的天然美学。常春望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被悄悄地唤醒了。

陈和端详着常春的脸许久，说道：“差了点。”
“戴上兜帽遮住脸，没人能认清楚。依我看，不用化的太过了，看上去也寒碜。”
“好吧，这样看着也挺好的。”
秋水接下来将常春的头发整理了一番，把削剩下的头发稍做修剪，从后脑勺束起来，松散地垂到后颈处，留下两缕发丝自然垂在在脸颊两旁。
当陈和提着一笼花卷回来的时候，常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内层一件浅色便服，一件马褂，外面披着墨绿色及膝长袍（前领处带扣子的那种），将常春的身形拢了起来；一件灰白色的宽松长裤，一双行路靴和一条腰带，可装小型武器和其他物品。戴上兜帽后，面部只能隐隐分辨出部分五官和额前飘扬的发丝。此时，常春俨然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游侠，褪去了府邸生活的拘束，像一只鹰随时准备搏击长空。
四
陈和说道：“还需要武器。”
谈及武器，秋水两眼一亮，招呼两人去储藏室。储藏室更加宽敞，前后约有一驾马车那样宽。在灯的照耀下，四面墙上闪闪发光，那是刀剑的锋芒。
陈和称赞道：“没想到这么齐全，大开眼界。”
常春感到十分惊奇，她老早就想亲手摸一摸刀剑，可惜一直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