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常春》· 二(2)

常春的理智早已蒸发殆尽。陈和的话在她大脑回路里一圈一圈的转，她却怎么也无法开始思考，只是怔怔地盯着地上的发丝。迄今为止，她所能理解的东西只有很少很少：
我的我死了。我是新的我。
陈和看到常春机械地点了点头。
也许她从来就没认真思考过，而我呢，我也不知道这点头代表着什么，他想。
二
夜深，小镇灯火零星，未收摊的商铺仍捧着一缕烛光，祈求今天最后一笔收入。
陈和从大道上突然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巷道尽头有些许的光亮。他站在漏光的门前，轻轻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又重重敲了三下。
“秋姨，在吗？没睡吧？”陈和隔着门问道。
话音未落，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黑暗中探出了一个脑袋。
“不会白天再来？”那声音不耐烦地说道。
“急事，等不到白天。”
木门大开，里头金黄的光芒海潮般汹涌出来，晃得陈和一时睁不开眼睛。
“陈和，你不是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吗，又出麻烦自己搞不定了？”
说话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婆婆，年纪在六七十之间，头发半白，衣着朴素。老人本名秋水，曾在皇宫任职，资历比陈和老得多，有段时间还是他的前辈。她的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纹路，风沙也磨糙了皮肤，但仍可依稀辨识出年轻时的风采。秋水虽然话里带着责备，嘴角还挂着些许的嘲讽，但脸上总是充满自信的微笑。

“我没麻烦。有麻烦的是她。”陈和把身上的密信递给秋水，然后闪到一旁，给身后的常春让道。
秋水麻利地展开密信，扫了几眼就叠了起来，扔回陈和那里。她打量着高出半头的常春，怜悯地说道：“闺女，这种事我见多了，你还是第一次经历吧。唉……”
她轻轻拍了拍常春的肩膀，又接着说道：“陈和，如果这是你第二次擅作主张，郡王绝对会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把你的肉做馅包成饺子一口吃掉，连渣子都不剩。”她依然看着常春，虽然话是对着陈和说，却把常春吓出一身冷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陈和眨眨眼说道。
秋水猛地转过头来，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他。但那惊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嬉皮笑脸。
“很好，孺子可教也。我还真以为你怕被郡王做成饺子呢。”
“就算要来也抓不住我，就跟他们抓不住您一样。”
“呵呵呵呵……”秋水笑了起来，“老东西还没老成那个地步，跟人打架尚有余力，老呆在这个小地方也闷得慌。说吧，你想怎么办？”
“那就好。是这样的……”陈和凑到秋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常春从进门时就没敢乱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