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胜有声——折枝落梦(2)

大树的年轮记不下所有的沧桑。
“森林会记住一切。”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对你说。
于是你回到那片树林，听那叶子沙沙的响。你回到那棵树下，弹起熟悉的曲调，曲调间新生的芽似有感悟，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默在你心里震耳欲聋。
“好在森林，会记住一切。”你安慰着自己。一片叶子一般，你无法停留。面对高大的墙和肆虐的沙，你走去。
你听。
耳畔的风声夹杂着呼啸。那是逝去文明的警钟，还是一缕残念的挣扎？风沙与树墙的碰撞，是黄沙容不下绿藤，还是他们曾在绿洲里共生？
想要窥探一切真相的求索者沿着沙海的流向，向下，再向下。
狂热的信徒，永恒的梦乡，誓言与背叛，苟活与死亡。来自黄沙的信仰扭曲了一切又掩埋了一切。
归寂的秘密，昭然的野心，剑走偏锋的吊唁和戮力同心的牺牲。来自地底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又见证了一切。
你听。
妻子唱给丈夫的歌，父亲唱给女儿的歌；生者悼念死者的歌，死者宽慰生者的歌。
圣显之地再也与神迹无关之时，重新登临耳畔便又飘起旋律。

一瞬间，从森林出发的人好像懂了沙子。
一瞬间，从森林扎根的人好像曾抚摸沙子。
一瞬间，森林与沙漠好像从未为敌，似乎是树木与沙子渐行渐远。正如森林从未停止轮回，人却要折走新生枝桠一样。
你听。
“神明也有心声吗？”“神明应该有心声吗？”“我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神明呢？”
五百年尚且稚嫩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寓形他人的巧思在无人之处观察，在静寂之地游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照看每一个生灵。带来无边冰雪的背叛者鼓起叛神的劫火，无人怜爱的少女封闭自己的意识，像鸟儿关入不透风的囚笼。
但是啊，笼中的鸟失去了自由而不会失去自己的歌唱，一如真正慈爱的神明自然会有最虔心的信徒。
信徒们谋划着，努力着，小心翼翼着，步步为营着。心中的情感萌发着，滋长着，奔涌着，肆虐着。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将清算。
你听。
最后的最后，你听到了什么？
是一首歌谣？是一曲合唱？不。都不是。最后的最后，或许是来自心中的旋律仍在飘扬。
在几近无声的音符中，大树完成了生命的轮回。落叶归根，漫天飞舞的绿叶飘向黄沙，飘向森林，飘向久远又久远的传说，凝聚渺茫又渺茫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