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5)

六个月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六个月的奔波使他最终戒掉了烟瘾，但长期的营养不良也令他面有菜色瘦削不堪。可是他的心是温热的，在十二月底，他终于凑够了那场表白所需要的金钱，并预留出了寄给家里的一笔钱。在这段日子里，他探听到了曾静的生日时间——一月一号。晚上，她会在寝室里与她的舍友们一起庆生，随后会在阳台上欣赏元旦烟花。曾净计划着，他会在那天打好领带，穿上专门为此次仪式订做的西服，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梦想穿上它向曾静单膝下跪，然后将准备好的钻戒穿过她的指尖。花与花瓣也是预定的，在那天他会亲自去花店取回装满两个硕大手提袋的花瓣和那一束沾满水珠妍丽欲滴的玫瑰。在他的计划里，曾静会站在阳台上满怀惊喜地望着他，而他则会在人群拥簇中，站在花瓣铺就的道路上，在烛光摇曳下倾诉对她的爱慕……
六
突如其来的狂风呼啸着带走了曾净准备的一切，星星点点的烛光呼地一下全部寂灭，只剩烛烟正直冲冲地追赶着风向；铺在地上的花瓣被它卷起在空中，随后杂伴着尘土狠狠地朝围观者甩去，一时间花瓣乱飞沙尘乱打，迫使所有围观者四散奔逃。狂风的呼啸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将曾静的那声“对不起“湮没不见。在曾净的记忆里，那天的风很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纭而下，不一会便将一切盖住。他独自一人站在风雪里，耳边回响着曾静的话语，大风将话语吹得七零八落，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拼凑出了只言片语——我们只是同学……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这次他表白失败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她呢？她知道他每次都坐在自己的身后，她知道他的存在，她允许他的存在，那么以后呢？他想不明白。
“叮叮叮“，手机的声响将他带回了现实，他抖落了头上肩上的积雪打了个寒噤，他知道上班的时间又到了。
在他的记忆里，那年的狂风暴雪吹散了许多人的计划，将人们封存在了家中，那天的鞭炮烟花更是稀松散落，沿途商店门可罗雀生意惨淡，更有甚者早早关门回家过节去了。唯独沿途那家KTV依旧爆满，两名身穿紧身旗袍的迎宾此刻正站在门口招摇身段，招呼着门口的顾客。在平时，曾净对此是非之地无比厌恶，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他却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这派车水马龙。此刻，他觉得有一只手正狠狠得抓住他使他动弹不得，那禁忌之门朝他透出无比诱惑，他想伸手抓住它。但是他缺少动机，他缺少一个进去的理由。他想去一探那扇禁忌之门的奥妙，那么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