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4)

曾净知道，自己虽然衣冠整洁学习尚可，但是长相平庸性格也寡言少语，得到曾静的青睐简直天方夜谭，况且现在的他也无力承担恋爱所需的费用——开学那天，爸爸低着头满怀愧疚地对他说：“今年家里生意不好，不能给你太多钱，最多只能给你五百…..“爸爸说到这几度哽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爸爸落泪，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校外不远处有一条小吃街，里面不少商家常年招收校内学生，曾净在一家店中当起了服务员，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他本不适合这份工作，但想到自己既可兼职赚取生活费，又可以有余钱寄回家里补贴家用——爸爸如今的生意更加不景气，妹妹今年也要开始上学……店里生意兴隆，客人很多，各种琐事纷沓而来，使本就因学业压力山大的他感到更加无所适从，他感到背上似乎有千斤重担，令他窒息使他动弹不得。而他面对压力的唯一方法就是吸烟，一根接一根，甚至一次三根.四根…….每次抽得他如暴雨般咳嗽，咳得身体蜷曲动弹不得，然后伏在地上大哭一场，接着站起身，洗把脸，刷刷牙走出厕所打开衣橱，如之前日日夜夜那样，将衣服从里到外换新，最终确认自己一尘不染后走出门，开启新的一天。

五
他的服务生工作是晚上七点半，而学校下课是在五点半，除去吃饭和通勤，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剩余时间，而他的这一个小时，几乎全花在了图书馆里。虽然嗜书如命，但去图书馆的目的却不全是为了读书——他知道曾静也在这，每天坐在相同的位置上读书到很晚。对他来说，坐在曾静的身后远远望着她，是他一天当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在这时，他会感到轻松.愉悦，这种感觉比吸烟来的更温暖更令他感到慰藉。
“再见一面吧,心中汹涌的爱总要有个交代“，那天，书中的这句话如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内心，使他压抑许久的倾慕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他望向依旧沉浸在书中的曾静，她的身影从未像今日这样使他痴狂，他要得到她，他需要向她表白，他需倾尽一切向她展现他的爱慕。场面必须是宏大的，宏大到使她无法拒绝，花费必然是高昂的，高昂到提起它就使曾净打寒噤。曾净是懂事的，他知道每月汇到家里的钱是家人急需的，这项钱是不能省的。为了他梦想中那场完美的表白礼，他宁愿苦一苦自己，他盘算着，自己一天两顿饭，两个馒头，两包榨菜就够，不，一包榨菜就好。烟很贵，那也不必抽了，他相信自己为着那场表白可以戒掉抽烟，即使这会令他辗转反侧，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