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选 | 评《异世常见人口不可告人秘密相关调查报告》(4)

但在本文中，“人外”仍在“人类以外”，却无需客居人类社会，以瞩目的少数派身份被人消费；它们自有若干“异世”包罗，无需将人类的标准作为唯一尺度。而每晚九点被某一居民召唤，准时造访异世的项静静，反而成为这一世界的异数，同时，由一名饱览风景的观光客，成为“常见人口”的情感服务提供者。
静静将自己的穿越现象命名为“穿越症”。作为一种“病症”，它并非快穿套路下常见的特殊能力，而是指向一种异常状态。身处多维空间中，无人能断言自己能够作为万物尺度，断言何谓“边缘”。因此只能以病理辨析的方式，在个体的感知内侧勉强地划分出“日常”与“非日常”（异常）的区别。所谓“非日常”，也不再指向某一具体“异世”，而直指“快穿”式观光本身。但正因病症之无法治愈，它才不至于如“能力”一般，成为可自由穿脱的外部装置，而是寄生，或曰共生于静静的生存状态中。

静静只会在“异世”中停留一个小时。其余23个小时，她仍要回到“社畜生活”中——唯独在那一端，她方有可能重返属于自己的“日常”，重获“现实”的“确定性”。在下一次穿越后，确定性又将成为她作出选择时的锚点。然而，静静也不止一次对这种确定性——甚至是对自己有关确定性的追求发出质问：
“如果这所有的征战与死亡都不可避免，那么她的哀悼又真的重要吗。那些挣扎，那些悲痛，那些眼泪和没有写在日记中的凌晨三点钟的忽然惊醒，那些努力说服自己的慈悲，又真的有意义吗……如果项静静只成为一个展示异世界的符号，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所谓的“确定性”，不能、也无力为多重异世的暧昧难言作出解释，而仅能为静静自身的存在提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