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无尽幻想中(2)
那是村长在村中祭典语气最重,语调最高的一句话。在他的描述中,任何独行者在这场传说般的风暴中,都如同迷路的羊羔一般无力;任何心存留恋之人必成灾后遗骨。在嘈杂的人群当中,显然已经出现了一大片拥护者,他们蜂拥而至,藏书阁里那曾埋没于阴暗一隅的古籍重见光明,尤其是有关妖风记载的几本《迷途的夜行人》,早已被抢借一空,此时,它们应当满是油污,但却仍然被翻动着,每一页的知识,都是对年轻人灾难激情的又一次点燃。
不到数日,大街上已经随处可见收拾行囊的家庭,他们或准备干粮,或准备衣褥,一个个厚重的行李挎上了肩背。他们准备就绪,只待村长一声令下,他们便能启程,远离这个绝望的地方。
往日里繁茂的野草,不知从何时起,再也不会成片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也许只是被人们践踏后的痕迹,但一切现在看来都是雷霆带来的绝望,就如同这是一片注定无人的禁地,整个村庄在那一夜都霎时静默,只留少数几个不愿离开的村民,或是留恋,或是漠不关心,在其中,有我,有守门人……我至今记得那只声势浩大的队伍远征时的场景,各种衣色交杂在一起,尽管夜晚阵风不绝,却无法阻挡那支队伍前行的步伐;落雷声经久不绝,我侧倚在横栏之上,窗台上摆着的几株难得还能见到的紫色野草,望着邻家的小女孩,拿着那用破布缝合的娃娃朝我挥手,仿佛她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在向我做着最后的诀别,而这场盛宴的名字,就称其为“无尽幻想”好了。
整个村庄在雷电的洗礼中寂静。
没有邻家的小女孩趴在窗台上玩弄野草的笑声,亦没有路口吆喝的菜贩子扰人耳目,剩下的人尽管要遭受无尽的孤独,但没有人会因此疯癫,因为心里没有任何挂念,所以没有人害怕这阵妖风;或者说本就清荒的村落,无所谓一两个梦想死灰复燃的人离开村庄。
如今的天空已经久未放晴,雷云笼罩之下,倒是鸟的活动更加频繁,那连绵不断的凄婉叫声,时常被雷鸣霹雳打断,但这个时候,似乎这些声音成了一首交响的镇魂曲,我在这安逸的周遭下,躺上久置的单人床,准备睡一个不知天昏地暗的觉。
不知在何时被雷声惊醒,放眼望去,那辛勤的守门人仍然看守着那没有多少人进出的大门,他两手交叉,搂着他那柄枪尖已有些生锈的木柄铁枪,倚靠在那木制的柱子上。他就那样静静地等着,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那种紫色的野草,是这片大陆上特有的植物,它们随处可见,没人过问它们的起源,或许我们见证过的雷霆,还不及它们的万分之一。守门人就这样和野草一起等待着等不来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