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迦南鐲》作者夜游宫(3)

少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匍匐在地上说：“我企盼她一路平安。”
“谁？去哪儿？”
“南妮。她要嫁到长安去了，他们说花轿要在路上行走一个月，路途凶险，我祈求……神木保她平安。”他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
“你起来吧。”我真怕他把头皮磕破了。
少年站起来。他很俊秀，滇南湿热，一-般人都很黑，脸扁平，嘴唇厚，但他不是这样，他皮肤白，鼻梁很高嘴唇也薄，清清爽爽像一株挺拔的沙椤树。他微微垂着头，眼底的哀伤一眼可以看穿。我猜测，“南妮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他闷不做声。
我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嫁给你。”这当然是小事一桩，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只要我跟每个过来祈愿的善男信女都说一遍南妮必须嫁给这少年，那这就是妥妥的神谕了。
“不可以。”他的声音闷闷的，“她喜欢的不是我，她喜欢长安城的那位公子，公子也喜欢她。”
“那随你吧。”我觉得很无趣，这人太死板了，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管她喜欢谁她嫁给你不就是你的了吗。

“那这样吧，”我说，“如果你可以一辈子不离开这里，我就答应你咯。”
他沉默了片刻，又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可以。”
3.
觉得无趣后我就睡着了一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妖怪需要休眠——因为道行浅，这觉睡了很久，等我醒来时眼前的山峦又葱翠了好多。我的周围倒是越发气派了，旁边还专门开出了一小块空地，建了一间小小的庙宇。敞开大门的小庙里，一个披着灰色禅衣、一把雪白长胡须的老和尚坐在殿内打坐，敲着木鱼发出不紧不慢的声响。
我伸了个懒腰，发现脚下正跪着两个少女，她们已经祈完了愿，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你信吗？”黑裙的少女问，“大师说他见过迦南木神。”
“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啊。”蓝裙的少女说，“我听我爷爷讲，他十六岁那年，原本和他定亲的女孩悔婚远嫁去了长安，他心如死灰才落发为僧的。大约不想让人觉得他太过失意，就说他见过迦南木神才献身神木，这样多神圣。”
“是吗？”黑裙的少女望向殿内，“数百年来有那么多人说见过迦南木神显灵，但真正在这里筑庙祈福的只有大师一人，大师从十六岁开始在这里筑庙，守护了神木八十多年，哪怕……他并没有用眼睛见过迦南木神，但他的心肯定是见到了的吧。